随后,是一阵阵整齐划一的脚步跺地的声音,同时伴随着一声声嘹亮的呼喝声,
听到的声音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阵阵高呼声中,呼喊之人高昂的精神气。
大殿里安坐的众人被这震天的声响吸引,齐齐转头看向殿门,
他们此时才发现,大殿的门早已经被完全打开。
外面黑压压,分成了一片一片的,细看之下,竟是由无数名身穿铠甲的士兵组成,
他们眼神凶狠,嘴角紧绷,手上握着的长矛无不尖利骇人。
站在所有士兵的最前方的,是京畿卫副首领赖正,连钰之前与他曾经做过几日的狱友,
此时的他,身着盔甲,尽显威武,与之前在狱中的狼狈,不可同日而语。
他在殿门打开之后,立刻带头单膝下跪,高呼万岁,身后士兵亦屈身行礼,
众多的人数,齐声“万岁”,让这个单是行礼的场面,都显得极为震撼。
“陛下,京城京畿卫十二处官兵并禁卫军御前演练,已准备完毕,等候陛下指令!”
此时,之前不知情的大部分官员和各国使者才猛然明白,
为什么今日的除夕宫宴要选择这个略微偏僻的宫殿,因为这个宫殿前方,有足够大的庭院可以作为较场,进行兵演。
而且宫殿虽然偏一点,但是正殿却也并不小,容纳百官和使者团自是绰绰有余,
再加上礼部和工部紧锣密鼓加班两个月的修缮改造,这里简直已经变成一个豪华的巨大演武场。
“开始吧。”
皇帝淡定的在上面开口,成恩尖细的嗓音传遍了整个演武场。
鼓声再次响起,此时才完全注意到,原来鼓就摆在演武场的中间,正对殿门的位置,
一名赤膊大汉背对所有人,用力敲击着鼓槌,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一双粗壮的胳膊,和厚实的背脊,
在百官还穿着裘衣的冬日,他却敲得浑身是汗,汗珠随着他的胳膊的摆动,沿着优美的弧线,闪出一道道晶莹的冰花,可见其所用力气之大。
随着鼓声节奏的变化,赖正也站上旁边的台子上,对着下面列队的军士们开始下命令。
这对于现场的不少人来说应该都是第一次见到的场景,特别是不曾见过战场的文管集团。
士兵们的动作全部整齐划一,先是拿着长矛向前快速助跑一段后,快速将长枪向前冲刺,
另一方阵作为对手,以盾抵挡后,从盾牌的缝隙中将长枪刺出,将前一方阵的人趁势击退,
后退的那一边看似是在后退,实际早已将阵列悄悄变换,把盾牌郡围在中间,
从黑暗中突然冲出另一匹长矛军,与他们一起,将中间的盾牌军包围控制,中间的盾牌军败势已成,蹲身认输;
经过第一轮的对敌厮杀的表演后,胜利方手中的长矛不再,换上手中弯刀,演变成两个阵列继续像之前一般冲刺,
但这次却不是如之前的长矛军一样是包围厮杀,而是刀法比试,随着一道道铁光刀影的莫测变化,很快晃住了大殿众人的眼,
等到大家在看清场上的变化之后,所有的人已经收刀入鞘,随后空手离场;
可能是害怕大家看不懂,所以兵部尚书在距离大殿比较近的地方,还特意安排了一名演说员,在士兵们演武的时候,站在旁边给大家作讲解,
第一个列阵退去时,大家明白这是战场上寻常步兵的作战过程,最后收刀入鞘,也不是说是空手离场,
而是因为经过一段时间的战斗后,手中武器变钝或者被劈断,在战斗中已经失去作用,
随后还剩在战场上的,他们之间的战斗将会变成最原始的肉搏,
而无论最后是生是死,所有人都会在这里离场,有些情感丰富的官员,已经抬起官服,悄悄拭去眼角的眼泪了。
接下来的列阵,弓箭手手持弓箭,排成多列瞄准校场西边的稻草人,
每一只利箭都准确的射到了稻草人身上,例无虚发,
在场的使者们看到这里不由得都感到身上一凉,仿佛那一只只利箭贯穿的不是场上的稻草人,
而是自己的身体,上方的大臻官员却无不拍手称好。
后上的骑兵列阵十分威武,手中握着长矛的同时,还会在马上各种隐藏自己身形的动作,
这些动作在战场上可以帮助士兵灵活的躲开许多致命攻击,
而借此机会重新掌握进攻主动权的士兵,会抓住机会再次刺出手中的长矛,
将敌人或斩于马下,或提至半空中,无论哪一种,都令在场的使者们暗出冷汗;
最后,所有列阵全部出场,集体演武,士兵们出手迅速,拳拳到肉,无不彰显着大国之战力,大臻的官员们此时的腰杆子挺得那是十分的硬!
皇帝自是喜笑颜开,他摸着唇边花白的髭须,朗声大笑,
“朕见最后出场的这些阵列中,左一,右中,上二,右四,前三,这几个阵列为何之前没有单独上场表现?”
赤合王子十分不屑,“这些肯定是凑数的,若是没有这几个没什么特色的列阵充数,最后的演武才不会这么有气势,那样的演武将根本没办法看!”
官员们听到赤合王子的话,都有一些安静,使者们眼神也开始变得飘忽起来,
赖正在中间的太子上,完全看不到上面人的反应,但是他知道此时他需要将大臻的主场拉回来,他立刻高声反驳赤合王子,
“回禀陛下,末将听从将军吩咐,我们要给外邦使者展现大臻的强大,但是作为大臻的秘密武器,末将认为不宜随意展出,
您刚才点名的阵列,分别是火器营、炮连营、奇袭营、飞天营、遁地营,
若是让这些阵列一起展示真本事,末将担心恐怕不止演武场会遭损毁,
各国的使者们可能也会和演武场一起,在明日的新春里迎来新生。”
“啊,这……”
在场的使者明显有些慌乱,但赤合王子依旧不服,扯着脖子高声挑衅,
扬言大臻士兵是一帮只会说大话的,刚才演武的内容与乌奴勇士们根本差不了多少,下次他们与大臻交战的时候就要……
赤合王子话未说完,一根绳索从天而降,困住了赤合王子的嘴巴和整个上半身,
“咻”地一声,赤合王子被掉在了大殿上方的梁上,
“呜呜呜……”
赤合王子上半身和胳膊都被困在一起根本动不了,只有两条腿在那里来回不断地乱踢,
“这是我大臻飞天营的看家本领之一,赤合王子可还满意?
如果不满意,我们可以立刻展示火器营、遁地营的本事,争取走的时候,让吃喝大王子可以舒舒服服的躺着离开奉都。”
赖正勾着唇角,语气中尽是狠厉,其他看热闹的,发出一阵哄笑,
乌奴的使者见自家的王子被如此对待,立刻上前求情,表示已经看过大国的武艺,不敢不服,请求大臻大人雅量将赤合王子放下。
皇帝还觉得不够爽,皱着眉头看了赤合王子和求情的使者好一会儿,才“十分大方”的叫人将赤合王子放下,
“赤合王子刚才那般说笑,我们士兵便回敬了一个玩笑,不必当真。
朕很好奇,赤合王子现在还想看什么技能?朕保证满足王子的全部期待,哈哈哈哈哈哈哈。”
赤合王子刚刚吃了几个瘪,此时哪里还敢提什么要求,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在旁边使臣的帮助下才勉强保持站立的身形。
“皇帝陛下,我现在相信,您的士兵不是故意藏私,确实是本事了得。
乌奴心服口服,从今以后,继续之前的盟约,按岁纳贡,三年头一次朝拜绝不缺席。”
皇帝笑得满足,赐了许多佳肴给外面演武的士兵,又给赖正赐了锦衣华服,特许他以后逢大事,可侍奉大殿周围,赖正自是感激不尽。
之后宫宴继续,各国使者纷纷起身敬酒,表达对大臻的臣服之心,
而赤合王子在之后的整个宫宴过程中,都服服帖帖,没有再出一次狂妄自大之言论。
亥时正,烟花开满天空,宫宴的上方五彩斑斓,殿内殿外所有人的眼中都闪着莹莹的光,这是旧年的末尾,亦是新年的伊始。
有人在辞旧迎新,有人在拼命将旧和新连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