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太便宜他了,要是他真疯了,那不就相当于给他治病去了吗?”
萧戈指尖触碰眼前的玻璃,仿佛这是陆瑶病房的玻璃窗,他能借此遥空描摹陆瑶的面孔。
萧延不去纠正自家弟弟的态度,他本就是重视家人大过规则的性格,更不用说这次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底线愈发低了。
“专门为他找一家。”
“嗯。”
兄弟俩之间一时无声。
萧延还有些别的想找自家弟弟聊一聊的。
他心中有些疑问,那就是当日他和陆瑶是如何从爆炸中逃生的。
起初他以为是张行带走的他们,只不过他被爆炸余波带到,醒来后短暂地丧失了那段记忆。
后来他在医院时便得知张行已经疯了,只不断重复着什么怪物,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有价值有逻辑的信息。
而其他参与其中的同伙除了插在萧父身边的内应,其他皆已丧生,再无人知道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还有个陆瑶,她可能知道。
但小姑娘刚刚从昏迷中醒来,人还待在重症监护室,萧延再急迫,也不能急迫到跑到病床前去验证。
暂时搁置吧。
萧延眉心微敛。
萧戈察觉到他内心的纠结,直接问出口。
萧延斟酌了片刻,说得含蓄。
“我内心有个猜测,暂时不能得到验证。”
“...找瑶瑶?”
“...嗯。”
萧戈绷紧脸,“验证什么?”
萧延不语。
萧戈也不继续追问下去。
“那哥你就暂时憋着吧,等瑶瑶养好了再说验证这件事。”
“......”
是再说这件事,而不是再找陆瑶验证。
好家伙,明晃晃的胳膊肘往外拐。
“...哥...瑶瑶醒来了...”
萧延对上一双坚定的眼睛,瞅着这么一双眼睛,他脑海中划过一道模糊的想法。
自家弟弟随父亲。
“...我想待在她身边。”
“?”
萧戈补充,“一直、永远,贴着、黏着,打不走、赖不掉。”
“......”
萧延发现自己对此竟毫无意外。
兄弟俩的性格对外表现得南辕北辙,但核心的几个特征无愧于他俩的血缘关系,简直一模一样。
比如护短,护短,还是护短。
萧延承认他在自家弟弟的事情上十分双标,也很享受萧戈冷淡的处事态度下对自己的袒护。
这无关地位和年龄,只是对来自亲人关心呵护的单纯享受。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被迫退居二线。他依旧很重要,依旧无可替代,但在自家弟弟那里已经不是唯一最特殊的了。
他还不能说什么,如果心底那个猜测为真,那他可真是欠了个巨大的人情。
把弟弟赔出去都难以抵债的那种。
当然他不会这么做。
而且...
萧延看向自顾自说完宣言、已经开始走神的萧戈,嘴角抽了抽。
而且...自家弟弟根本不用他操作,人和心早就主动交出去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引来自家弟弟疑惑的视线。
萧延摸了摸少年的头,最近少年身量蹿得很快,个头已经快要打到他肩膀处了。
“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永远支持你。”
“我先走了,希望下次来能和瑶瑶说上话。你也要注意休息,别累到。”
萧戈不说话,萧延就当他默认了。
之后一段时间,陆瑶依旧时睡时醒,慢慢的,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
但无论她什么时间点醒来,都能看见有身影在床边坐着。
有时候是陆舒兰,有时候是萧戈,也有时候两个人都在,还会随机出现舅舅舅妈他们。
舅舅陆青梧向她解释,陆莘彬上学去了,这几次放了学来医院正好是陆瑶刚睡下时,没赶上。
陆瑶表示理解。
她昏迷的时间有点长,醒来时学校早已开学。
陆瑶小小地默哀了下自己那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计划,坐在床头,抬眼问正一丝不苟地削苹果的某人。
“你整天住在医院里陪着我,学校那边怎么办。”
萧戈三下五除二利落地削完苹果,弄成小块装进盒里,随机戳了一块喂到陆瑶嘴边。
陆瑶默默吃下,眼睛依旧萧戈,等着他的解释。
萧戈熟练地收拾起杂物。
“...初中的知识早就会了,去学校也没用,跟学校那边说了,期末回去考试就行。”
哦。
熟悉的别人家孩子的作风。
傍晚时分,从学校赶过来的陆莘彬看到病房里的萧戈,心态炸了。
“...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怎么说话呢...”
舅妈连绣毫不客气给了自家儿子一下。
“小戈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医院里陪着瑶瑶,可辛苦了。哪有你在学校里轻松。”
哪壶不开提哪壶,陆莘彬激动地原地滋啦乱叫。
“我愿意辛苦,我愿意给瑶瑶当牛做马伺候她,真的!”
他浮夸做作地表示道。
“因为上学,我错过了那么多次瑶瑶醒来的时间,前段时间就是这样,你们大人都见到了,萧戈更是次次在病床前刷刷脸,到最后就我没跟瑶瑶说上话。”
“要不是爸替我解释,瑶瑶得每晚咬着被角哭唧唧地在心里想,‘嘤,哥哥怎么不来看我,哥哥是不是不喜欢瑶瑶了嘤’...”
众人:“......”
陆瑶:...有被恶心到。
陆莘彬结束了惨兮兮的西子捧心动作,跃跃欲试道。
“妈你干脆现在就跟我们班主任说下吧,从明天开始怎么样!!”
舅妈连绣冷冷地挑眉,“...什么怎么样,我刚才走神了,你再重复一遍吧。”
“......”
陆莘彬本就不多的勇气被凌厉的一眼一戳全漏掉了。
他瘪瘪嘴,小声圆场道。
“没什么,我刚才在梦游,说的都是梦话。”
陆瑶&萧戈:“......”
几个人打打闹闹,有陆莘彬的加入,病房里少有的一片欢声笑语。
舅妈连绣接到个电话,比了个手势出去了。过了没多久,陆舒兰拎着家里做的营养餐来到医院,迎接她的是扑上来的自家快委屈死的大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