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天很大，羽凡一路西行，从青牛镇出发后几乎是虚空奔跑了将近一年才来到一个较大的城池。
如果换做凡人的话，可能一辈子就只能局限在一城之地。
化崖城，百炼天赫赫有名的修士之城。
羽凡踏入城门的瞬间，就察觉到了这里与青牛镇的不同。
灵气的流动更加稳定，街道两旁的坊市尽是修士摊位，贩卖的也不再是普通的凡人食物，而是灵丹妙药、法器符篆。
化崖城并不算恢弘，但整个城池被一层淡淡的阵法覆盖。
不同于百炼天其他凡修混居的地域，这里完全是修士的地盘，炼气修士随处可见，筑基修士虽然不算多，但也不至于罕见。
羽凡没有停留，径直向着城中心走去。
传送阵广场，化崖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广场极为开阔，中央耸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台，阵法本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灵气流转。
石台前聚集了不少修士，羽凡随意扫了几眼，便听到几位筑基修士的交谈声。
“这次去登天秘境，你们真的考虑好了？一旦踏入，能不能成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筑基修士皱眉道。
“那还能怎么办？你看看如今这百炼天，资源少得可怜，不往上走，境界还突破不了。”另一人叹了口气，“更何况，到了玄墟天，我们至少还能找到更多的机缘，百炼天筑基难出，玄墟天金丹却一大堆。”
“玄墟天那边据说最近有天魔乱舞，光是那几个魔道宗门就让人头疼。”又有人摇头，“再说，想去玄墟天，还得先去登天城，到了那边，咱们要怎么混？”
“总归是有办法的。”青袍修士笑了笑，“走吧，等会儿就传送过去，反正登天城内也有九天阁，到时候再做决定。”
另一边，一群炼气修士聚在一起，明显没有筑基修士那般淡定。
“兄弟，我们还是先传送去云溪谷吧，登天秘境虽然炼气修士也有炼气的路子，但总归太难了……”一位身穿灰袍的年轻修士小声说道。
“你懂个屁！”另一人立刻反驳，“云溪谷灵气是浓郁点，可也只是个小地方，我们要的不是窝在一个地方修炼，而是找到机缘。登天秘境虽危险，如今却是几十年来危险最小的时候，不赌一把，你就准备在这百炼天当一辈子的炼气修士？”
“这……”灰袍修士犹豫了，最终低声道，“行吧，就去登天秘境，看看情况再说。”
这些交谈声混杂在一起，透露出化崖城修士的真实处境，百炼天修士们若想更进一步，最终的归宿都只能是登天秘境。
羽凡听着这些对话，没有多做停留，目光看向石台上的几名阵法执事，径直走了过去。
“登天城。”羽凡淡淡开口。
执事点了点头，收取了一袋灵石作为传送费用，示意羽凡站上石台。
青色的光芒瞬间闪耀，羽凡的身影被阵法吞没，下一瞬就消失在了原地。
……
本以为化崖城已经是修仙大城，没想到还有高手，登天城真要登天啊。
羽凡站在城中，仰望前方那直插云霄的巨塔，一时间竟生出几分错觉。
完成登记后，羽凡从九天阁中获取到了登天秘境的情报。
秘境入口位于城中心的登天台，每隔一年便会开启一次，每次开启时，都会有筑基修士踏入其中，寻找通往玄墟天的契机。
然后……
“这位兄弟，请问你也是前往登天秘境的吗？”声音清朗，带着几分试探。
羽凡回头打量，见是一名身穿青色道袍的男子，周身灵气流转，赫然已是筑基巅峰的修为。
“方才看你打听秘境的消息，正好我和我的几位伙伴也想去秘境。”那修士笑了笑，解释道，“如今百炼天的灵气日渐稀薄，想突破金丹，去玄墟天是唯一的路。”
羽凡目光微微一闪。
登天秘境内部因人而异，九天阁也没办法精确到每个人。
虽说羽凡如今实力在百炼天已算顶尖，但未知才是最大的敌人，况且他也确实需要一些外部情报，小心使得万年船。
思索片刻，羽凡点头道：“周伟峰。”
“宋陌尘。”那修士拱手一礼，嘴角微微上扬，“既然是同道中人，那就先随我来吧，正好介绍我的几位同伴给你认识。”
羽凡不置可否，迈步跟上。
宋陌尘带着羽凡穿过广场，朝着一座酒楼走去。
酒楼不算华丽，但却是登天城中不少修士歇脚之地，门口挂着一面青铜色的匾额，上书“扶摇楼”。
推门而入，楼内谈笑声不绝于耳，各路修士分坐四方。
宋陌尘熟路的朝着角落一桌走去，那里已经坐着三人，其中两男一女。
“宋兄，你总算回来了。”其中一名身材略显壮实的男子笑道，“我们刚还在说，要是再晚些你是不是就被别的队伍挖走了。”
宋陌尘摆摆手，示意他们看向身旁的羽凡，“这位是周伟峰周兄，打听过秘境消息后决定和我们同行。”
羽凡看了眼三人。
那名壮实男子体型魁梧，腰间挂着一柄沉重的战刀，修为也在筑基巅峰。
旁边的另一名男子则略显阴柔，长发披肩。
至于那唯一的女子，穿着淡青色道袍，容貌虽不算倾城，但五官秀美，气质沉稳，修为同样是筑基巅峰。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宋陌尘笑道，指着壮实男子道：“这位是赵天岳，擅刀，好酒，喜欢砍人。”
“嘿，这怎么听着像是山匪？”赵天岳瞪了宋陌尘一眼，爽朗笑道，“我赵某人虽喜欢砍人，但向来是光明正大的。”
“这位是苏沐。”宋陌尘看向那名阴柔男子，“修炼神魂秘法，号称窥破万象。”
苏沐微微颔首，淡笑道：“周兄若是遇到不太确定的东西，可以问问我。”
最后，宋陌尘看向那名女子，“这位是颜霜，我们队伍里的剑修，性子冷淡，不爱说话。”
颜霜没有理会宋陌尘，只是看了眼羽凡，淡淡道：“别拖后腿。”
羽凡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笑了笑：“不会。”
一旁的赵天岳哈哈一笑，“哈哈，有意思，看来周兄倒是自信得很。”
宋陌尘见气氛还算不错，开口道：“秘境将在明日清晨开启，我们打算今晚在此休整，明早再动身。”
赵天岳点点头，“行，周兄既然加入，今晚就好好喝上一杯。”
羽凡目光微敛，看着杯中的茶水，心中却在思索。
这几人虽都是筑基巅峰，但明显各有底牌。
不过这也正好，至少进入秘境后，实力有所保障，就是不知道这几人是否真的就和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
次日一早，几人一起来到登天秘境的入口。
秘境入口，是一座庞大的古老祭坛，悬浮在登天城的中央。
此刻，广场上人声鼎沸，筑基巅峰都有约莫三十来人，大多都是结伴而行。但每个人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期待。
毕竟，这是百炼天唯一的登天之路。
随着时辰渐至，空中的禁制渐渐松动，无形的壁障在缓缓收缩。
秘境入口由一座青铜巨门构成，随着禁制消散，巨门缓缓开启。
人群躁动起来。
“开了！登天秘境开启了！”
“终于来了，成败在此一举！”
“快走，我们先进去，争取先一步抢占机缘！”
不少修士兴奋低语，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迈步踏入。
宋陌尘看向羽凡几人，微微点头，示意随行。
羽凡没有多言，率先踏入那扇青铜巨门。
眼前的光影骤然扭曲，世界瞬间变得虚幻。
睁开眼，羽凡发现自己和队伍的几人站在一座幽暗的巨塔底部。
四周石壁黯淡，头顶是一道道盘旋而上的台阶，一直通向不知名的高度，仿佛没有尽头。
宋陌尘目光微闪，缓步向前，望向那盘旋而上的阶梯。
“诸位，”他开口，声音平静，“登天秘境不同于寻常小世界，这里更像是一座考验修士的登天塔，据传只要爬到最高层，便能突破天地屏障，直通玄墟天。”
赵天岳舔了舔嘴角，看着那一道道向上蔓延的石阶，“每一层都有考验？”
“是。”宋陌尘点头，“但你们应该也听说了，近几十年来，这座秘境的难度降低了不少，原因是上重天有天尊成道，秘境受到天尊法则的影响，内部威压被压制，我们此行可以把握住这次机会。”
颜霜扫了四周一眼，眉头微蹙，“先探探情况再上路吧，若是贸然行动，可能会遭遇什么未知的变化。”
羽凡抬眼望向上方，悄然运转《讹兽经》。
嗯，可以被强行弹出去，但登天秘境作为九重天的特色，大概率是不会连接到十三州，所以羽凡也没有选择强制登出。
塔底中央处树立一个巨大的石碑，石碑巍然不动，经历无数修士踏足此地，仍不曾改变分毫。
其上篆刻着几行古老的文字。
“欲登天者，须过三重难。”
“炼肉身，锻神魂，问道心。”
“若三重皆渡，登临玄墟天之刻，金丹自成。”
羽凡目光微微一凝，仔细品味着碑文的含义。
金丹自成？
羽凡略有不解，缓缓抬头，看向那盘旋向上的阶梯，心底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按照这石碑的说法，修士一旦踏破这座秘境，便可直接迈入金丹境？
羽凡的视角里面，百炼天是没有所谓半步金丹的存在，所以他的实力在这里比土皇帝还要土皇帝。
他原以为百炼天容不了半步金丹，半步金丹是在玄墟天，但看到这个石碑后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于是，羽凡朝着宋陌尘问道：“宋兄，这成就的金丹，是九转金丹还是凝丹法？”
话音落下，四周顿时安静了片刻。
几人先是微微一愣，旋即赵天岳哈哈一笑，满脸诧异：“周兄，你这问题可真有意思，什么九转不九转的？你又是从哪听来的？”
顿时，羽凡心头咯噔一跳。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宋陌尘也笑了笑，看着羽凡：“是啊，虽然不知道周兄你从哪得来的说法，但突破金丹，不就是在筑基巅峰时，将肉身、神魂打磨到一定程度，然后引来天劫，渡过便成。成就金丹，寿五百，历来如此。”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点头。
可羽凡的心，骤然变得冰冷。
这个世界没有武道就算了，毕竟可以说是天尊的影响，但……金丹的突破方式也不一样？
没有九转金丹法，也没有凝丹法，甚至可能连半步金丹的境界都没有。
现在想来，或许不仅仅是武道，甚至整个修炼体系，都在渡劫天尊的掌控之中。
十三州之地，金丹自己打磨，无论凝丹还是九转金丹，都是靠着修士自身一点一滴磨出来的。
而九重天……如果金丹都是天劫赐予的，那……修士的道，究竟是自己的，还是某位天尊的？
羽凡沉下心思，思索着九重天的整个构造。
从凡灵天开始，每一重天的修士境界都在逐渐提升，可最底层的炼气期，却无论在哪一层都存在。
就像是九重天的基石，被层层叠加，构筑出整个修行体系。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将九重天分成九层天地，感觉就像是为了方便管理一样。
羽凡双眼微眯，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
一座庞大的天梯，修士们从最底层的凡灵天开始攀爬，经过炼气、筑基、金丹、元婴，一步步向上，每突破一次，便被送入更高层次的世界。
而每一重天的上限，恰好控制在某个境界之内。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世界构造，而是一种筛选机制。
羽凡定了定神，又说道：“主要我先前一直身处凡人之地，对修仙界隐秘知之甚少。”
赵天岳笑了笑，语气轻松：“那周兄你可以去九天阁看看，那里什么情报都有。”
羽凡点头，随口问道：“不过这天劫一说，是不是以后每次突破都要经历？”
赵天岳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那当然，想要进阶元婴、化神，都要经历雷劫洗礼，天劫过后，方能真正蜕变。”
如果九重天就是完整的一片天地，羽凡可能不会多想，但九重天之间是有层级之分。
那这天劫的说法，就有点耐人寻味了，究竟是天道自己降下的呢？还是上面重天的修士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