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在心里运了运气,一个劲儿安慰自己:孩子有起床气,孩子有起床气。他身体不舒服,肯定不开心,绝不是故意气我……
须臾,吴二白把熊孩子大逆不道的心声,一键“清空”,对吴歧说:“乖,你不是说有个重要的电话要打吗?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嗯?我说了吗?二叔可不要“假传圣旨”。”少爷一脸“老男人看上去不太聪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骗我”的样子,却一点儿没耽误他把腿,毫不客气从被子里伸出来,把jio~jio贴在老男人腹肌上。
【唔……该说不说,还挺暖和。】
少爷的脚趾头缩了缩,旋即五指分开,在二叔平坦的腹部开出一朵花。
二爷神色寡淡瞅着,越来越无法无天的年轻人,就着年轻人姿势,一手握住年轻人脚踝,微微用力,就把吴歧整个人从床上拖到床沿,然后单手托住狗崽子的屁股,把人抱到身上,大步流星走向卫生间。
洗漱、递饭、夹菜,一气呵成。
而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少爷,则安静乖巧地坐在二叔身边,看向二叔的眼睛满含爱意:
孔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三年不改把我当成父亲一样照料的习惯,就可以算作孝了。何况二叔对我这样的照顾,可不止三年。
二叔真好~~
(这句话的原意是:父母过世后,如果三年(长期)不改变父母生前,合理的为人准则,就算孝顺了。)
……
吃完饭,吴歧用纸巾擦擦嘴,就跟个大爷似的,往客厅沙发上一摊,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午间一点,就摸出手机给大领导的女儿谢栖桐打电话。
要说吴歧和大领导也是有点儿缘分,两个人都姓“谢”。
虽然少爷的名字是后改的,但这不妨碍两边会来事的人,用“一般树上两般花,五百年前是一家”和“同姓本是一家人”,在吴歧舅舅和大领导跟前,说讨喜的吉祥话儿啊。
国人很多时候就是这么矛盾,一边讲“凡事要讲究科学”,但一边在很多事上又能找到诸如“阴阳八卦”“黄道吉日”之类玄学的影子。
人与人之间相处,也讲究“眼缘”。
而很合大姐头“眼缘”的“谢小弟”,也在谢栖桐豪爽又略带调笑的声音中,迎来姐姐的关爱:“哟~~阿兰,嘛呢?你可是好些日子没给姐姐我打电话了,还在忙你那项目呢?”
吴歧马上换上亲近但不失尊重的语气,对电话对面的谢栖桐说:“是啊姐,我这些日子都在余杭忙得脚打后脑勺呢。有些日子没去给领导和姐姐你请安了。”
“唉~~前些日子你来京城,我正好不在,没看见你。你什么时候能再来京城,陪姐姐喝一杯啊?”谢栖桐说。
吴歧赶紧讨饶:“哎呀姐,你就饶了我吧~~论喝酒,十个我也不是你一人的对手,你不是叫我出洋相吗?”
少爷可知道这姐姐,不仅性格像个男孩子,连酒量也像男孩子。
不,一般爷们儿和她拼酒,都还拼不过。姐姐的傲人战绩表示,她可没少把人喝趴下过——真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就少爷这滴酒不沾的,陪这姐们儿喝酒,和寻死有什么区别?
谢栖桐也知道吴歧在喝酒方面是个“菜鸡”,闻言哈哈大笑,也不再难为弟弟,只道:“那你下次来京城,可得好好陪我逛逛。我那些姐妹,也都惦记你呢。”
吴歧:“……”
不是,姐,你这“惦记”是怎么个意思?是正经惦记吗?我怎么感觉你姐妹们要把我生吞活剥了呢?
男女授受不亲啊喂!
想到热情的姐姐们,少爷就在心里直突突:和江南女子温婉可人的形象不同,北方的女子大多很“虎”,着实让少爷有点遭不住。就谢栖桐和她那些闺蜜,说话做事,包括嘴里开车的速度,让少爷一个男的都甘拜下风。
遑论其中几个姐姐的胸怀,那是相当宽广澎湃,每次大咧咧把少爷抱住的时候,都让少爷有种上不来气的感觉。
唔……栖桐姐本人,就是翘楚。论规模尺寸,无人能出其右。
似是感觉到弟弟无语(崩溃)的心情,“谢公主”又爽朗地笑起来,“哎呀弟弟,这就怕了。别怂啊!”
吴歧第一次让别人整得嘴角抽了抽,对电话对面的姐姐道:“求你了姐,你想去哪儿逛,我都陪你。你想买什么,全算我的。你让姐姐们给我留条狗命~~”
“我老感觉她们看我那眼神儿,就像看误入狼群的羊似的,都快把我生吞活剥了……”
“嘿嘿,姐姐们也是第一次见你这种,从南边来的,看起来又乖又甜、漂漂亮亮的弟弟嘛……你叫她们稀罕稀罕,习惯就好。”谢栖桐说。
吴歧:“……”谢谢你,我的姐,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好了姐,这事儿先不提,我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吴歧赶紧转移话题。
感觉弟弟语气已经不是开玩笑的样子,谢栖桐也正经起来,“说吧阿兰,都是一家人。只要姐能帮上,绝不推辞。”
谢公主就这点好,性子爽快,讲义气。她要是喜欢谁,拿谁当自己人,请她帮忙的时候,绝没二话。
何况吴歧对谢公主一向规矩懂事、十分尊重。而且不管是带朋友发小,薅漂亮国羊毛的事,还是这次《绝顶女声》项目广告的事,谢栖桐都从吴歧这儿得了十成十好处,对弟弟的事,公主焉有不上心的道理?
吴歧嘿嘿一笑,说了句“就知道姐疼我”,就一五一十把戚如山手上那个改建项目,和牛逼哄哄的茅星来茅总之间的事说了。
当然,他也没忘了提,自己之前已经让季唯甫,又查过关于茅星来的事,表明自己对“茅总”的情况,除了最开始从谢栖桐嘴里,和朋友们那儿听到过一些,之后又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谢栖桐静静听完弟弟的讲述,先是调笑一句“唯甫哥对你果然不一般”后,就正色道:“所以……阿兰你是想让我帮你查一下,这个茅星来和哪位领导小组里的领导,关系比较密切?”
“是啊姐。本来这事儿我也不想麻烦你,但毕竟我认识的人里,就你层级(父亲职位)最高,最有可能接触到这些信息。我总不能拿这事儿直接去问领导吧……”吴歧可怜巴巴道。
纵然在领导面前再怎么活泼不认生,干亲和真正有血缘亲戚的人还是有区别的。况且,少爷这亲也没认多大工夫,有些事他是真不敢和领导提,会让领导对他印象不好。
而告诉谢栖桐就少了很多这方面的顾虑。
尽管这姐们儿是领导女儿,但这位公主和吴歧相处,只看各方面合不合得来,尤其是脾气性格这块儿对不对胃口。政治因素对这位圈子里有名的女公子、大姐头来说,需要考虑,但不是结交的决定性因素。
而且谢栖桐也明白吴歧的顾虑,她亦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藏着掖着的性格,于是直言道:“我知道,阿兰。虽然我老头儿很欣赏你,对你也不错,可你毕竟不是他亲生的,你和他说话有顾虑很正常。”
“但是阿兰,我也实话说,这事儿要落不到你头上,不损害你的利益,你还是别管得好,叫你那个同事自己头疼去。”
“我早就提醒过你,这个姓茅的不是一般人。有关他的事,你还是能避就避。”
“我知道姐是为我好。你说的话,我也一直记着呢。但这件事你放心,首先,我顶多是在背后出谋划策,或查查这姓茅的有什么错漏可抓,以备不时之需罢了。”吴歧道。
“其次,我之所以愿意帮衬我那个同事,不是因为我俩关系有多好,或是我喜欢做滥好人。是因为这个项目本身在余杭,牵扯到我们本地很多老百姓的住房问题。我作为土生土长的余杭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有人要把我的同胞推进火坑,而什么都不做呢?”
“再次,这个项目涉及的资金和改建规模都比较大,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舅舅也是要担责任的。说句有私心的话,我还盼着舅舅以后,能成为余杭省一把手呢,那少爷我更能在余杭横着走了。哪个不开眼的敢得罪少爷我,看我不把他拖出去乱棍打死。”
最后这句好像地主家傻儿子一样的话,配上吴歧活灵活现的“轻狂”语气,不禁让谢栖桐“扑哧”一笑。
她在电话里嗔了吴歧一句:“说什么呢?就算你舅舅当不成一把手,你也可以把不开眼的人拖出去打死,姐姐我给你撑腰。”
“嘿嘿~~我也就这么一说,姐你就当听个乐呵。不过还是谢谢你,姐。你对我真好~~”
可不是嘛,少爷天生好命,不仅能当个叔宝男,还能当奶宝男,妈宝男,和姐宝男。
许清如和谢栖桐这两个年长的姐姐,对少爷真是没的说。
宝男的快乐,就是这么平平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