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突然联系我,我还挺惊讶的。”
德累斯顿银行,杜鲁门和亚尔马·沙赫特在德累斯顿银行行长办公室里一起喝着可乐。
“嘶——” 杜鲁门举起可乐时,沙赫特微微一笑。
“哈哈,可口可乐工厂能进驻我们德国真是太好了。听说杜鲁门会长您很喜欢喝可乐。”
“不知道这消息是谁传出去的,但确实如此。我的血管里流的可都是黑色碳酸水。”
“哦,那和我有点像。” 沙赫特耸了耸肩,“我的血管里流的可是黑咖啡。”
“典型的职场人。”
“没错,就是个普通职场人。”
一时间,我们俩莫名熟络起来。
杜鲁门今天来找沙赫特是有诸多原因的,主要是想请德累斯顿银行主导相关银行业务。
“您是说,想让我们德累斯顿银行成为拜耳拆分及并购的主导方?”
“是的,毕竟我一个美国人在德国以德国投资公司的名义进行投资,肯定很扎眼。” 实际上,各方的制衡一直存在。
德国媒体上关于德国投资公司的报道铺天盖地,也有人对由美国人运营的德国投资机构表示担忧,虽然只是 “短暂” 发声。
“肯定是拜耳搞的鬼。”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谁干的。
“我想先在德累斯顿银行的庇护下缓一缓。而且,如果由我们美国那边的纽约银行主导银行业务,这事儿看起来也不太合适吧。”
“如果是杜鲁门会长您的请求,我们随时欢迎。” 沙赫特行长露出狡黠的笑容,“在金融界上层人士中,您的影响力可是一直在流传。尤其是美国投资银行的董事们之间,您的事迹都快传成传奇了。”
“像是掌控日本金融界的日本影子政府。”
“还有人说,没有杜鲁门会长您的许可,美国军工企业的工厂都运转不起来。”
“更别提说您垄断了美国造船业,成立了垄断企业之类的,这类传说可是很多。”
不过,在沙赫特看来,这些可能都只是玩笑话。
“当然,没人能证实这些说法。传说不都这样嘛。”
杜鲁门没有回应,只是喝了口可乐。
不知为何,杜鲁门有种预感,如果沙赫特知道了真相,肯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以后可是会成为德国财政部部长的人物…… 嗯,历史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他还会成为财政部部长吗?
“……回到正题吧。”
“希望德累斯顿银行先主导拜耳拆分为拜耳制药和拜耳化工的业务。我觉得德累斯顿银行出面的话,企业拆分能更容易获得政府许可。”
“是的,要是拜托帝国银行的科赫总裁,很快就能搞定。”
“之后,我还计划让它和美国的辉瑞合并。”
沙赫特拿着杯子的手突然停住,他的目光从咖啡杯缓缓移到杜鲁门身上。
“您要把拜耳卖给美国公司?但我们德国投资公司的合同里应该写了要尽量避免技术外流吧。”
杜鲁门早就为这种情况准备好了充足的证据资料。
“这是为了拜耳的结构调整和恢复正常运营。美国制药企业辉瑞能给出最高的收购价,所以才这么安排。” 杜鲁门把拜耳的财务报表拿给他看,沙赫特慢慢翻阅着会计资料。
“拜耳制药部门因海洛因事件已经沦为亏损的不良企业,这对作为德国染料三巨头之一的拜耳化工部门产生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所以您要进行结构调整?”
“把不良业务部门以尽可能高的价格出售,这难道不是结构调整的第一步吗?
沙赫特目光平静,像是要把杜鲁门看穿一样,说道:“我所了解的结构调整,通常是从削减最容易节省的人力成本开始。”
“这一点确实需要解释一下。”沙赫特周身散发出阵阵寒意,房间里的气氛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杜鲁门再次感受到了民族主义带来的压力,眼前的沙赫特显然对德国技术外流这件事十分不满,这气氛有点危险。
“如果德国投资公司刚进入德国就做出招人反感的事,谁还会接受我们的投资呢?而且,我尊重德国,也不想因为造成大量失业而让德国民众厌恶。”
“你说的是真话?”沙赫特紧紧盯着杜鲁门的眼睛。
杜鲁门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假话。”
“……”
“其实恰恰相反。”
“相反?”沙赫特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但杜鲁门表面上依旧镇定自若。
“我打算用把拜耳制药部门卖给美国辉瑞所得的资金,大规模扩张拜耳化工部门。”
“您要进行扩张?”沙赫特提高了声调。
他肯定难以相信,毕竟拜耳现在看起来就像马上要被搞死、在德国即将彻底完蛋的公司,说要扩张简直荒谬。
但杜鲁门早已想好办法。
“所以才要拆分制药部门,把所有麻烦都集中到制药部门,以此拯救拜耳化工部门。”
“这能顺利实现吗?”
“能的。”德国投资公司引发的争议迅速平息,这是为什么呢?德国保守党一直是德国皇室的坚定支持者,所以对德国投资公司比较友好,毕竟这是一家持有德皇许可、在德国本土进行投资活动的正规投资公司。
而争议主要来自社会民主党。
“真得感谢伯恩斯坦。”不知不觉间,在我大量资金的支持下,伯恩斯坦一路晋升成为社会民主党党魁,他迅速平息了这场争议。
“我有不少媒体界的朋友会帮我。拜耳化工部门会被包装成‘德国投资公司投资的公司’,而且我们还会进行大规模招聘。”
“……啊!”沙赫特恍然大悟,“您是想暗示大家,德国投资公司投资之后就会有大规模招聘,对吧?”这就像是巴甫洛夫的狗实验。
狗每次进食时,实验者都摇铃,久而久之,狗只要听到铃声就会流口水。
同理,杜鲁门想制造出德国投资公司投资就会带来大规模招聘的“巴甫洛夫的狗效应”。
实际上,德国盛行社会民主主义思潮,所以必须采取这种策略。
“容克贵族和上层阶级通常属于德国保守党,但大多数普通民众是工会成员,或者隶属于社会主义阵营的社会民主党。”社会民主主义是为普通民众服务的。也就是说,要赢得德国民心,与社会民主党合作是必然选择。
“我要通过社会民主党赢得民心。”
“确实,把拜耳化工部门包装成‘德国投资公司投资的公司’,能摆脱不良形象。”
现代企业为了改善形象无所不用其极,这也不是什么新手段了。
不只是企业,明星也会用包装手段改变形象。
“但您为什么要扩张拜耳化工部门呢?”沙赫特又抛出一个问题。
杜鲁门立刻意识到,这是一场考验。
沙赫特很敏锐,他有着强烈的民族主义情绪,又是大银行行长,原则性很强,肯定会在杜鲁门的回答里挑刺。
但这场考验,恰好是杜鲁门最擅长应对的。
杜鲁门知道,只要今天能顺利通过这场考验,就能把德累斯顿银行拉到自已这边,为他在德国的行动铺上红地毯。
“最近社交圈里都在传,说我要扩张拜耳,颠覆并垄断德国化工行业,甚至有人说这是美国资本主义的侵略。您觉得这种传言可信吗?”弗里德里希·拜耳,搞了很多这种小动作。
但这也在杜鲁门的预料之中。
“不,完全不可信。”杜鲁门语气坚定的说道。
“嗯?”沙赫特挑了挑眉。
杜鲁门竖起一根手指。
“我之前说过会委托您帮忙促成拜耳的‘合并’,对吧?”
“是的,您的意思难道不是把拜耳制药部门和辉瑞合并吗?”
“也有这个意思,但……”杜鲁门神情严肃起来,“或许说垄断也没错,我打算和巴斯夫进行交叉持股,甚至直接合并成一家垄断企业。”
“……!!!”沙赫特瞪大了眼睛。
但很快,他摸着下巴,像是在心里盘算着什么,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说道:“按照杜鲁门会长您说的进行合并,就能垄断全球60%以上的染料市场了。”
“是的,招聘就是为合并做准备。我想在合并前,争取以最有利的条件进行股权交换。”
“这样解释的话,还能让人接受。”
“对了,拜耳化工部门仍将是德国公司。合并之后,德国化工行业将诞生一家垄断全球染料市场的超级巨头。”
“呵。”仔细想想,确实如此。拜耳制药和辉瑞合并后会成为美国公司,但拜耳化工就算和巴斯夫合并,依然是德国企业。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沙赫特不想明白,也不得不明白了。
他意识到,杜鲁门所谋划的一切都是经过精密计算和预先规划的。
所有的因素就像一张大网,相互交织,产生出最佳的协同效应。
“您谋划得真周密。”
“是的,这也是我来找德累斯顿银行行长您的原因。”
“……嗯?”沙赫特疑惑地歪了歪头。
杜鲁门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德国有很多大型银行,其中有几家是占据主导地位的超级银行,它们掌控着德国的金融体系。”德国的金融生态系统里,也存在着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势力。
“代表性的有罗斯柴尔德银行、德意志银行等……”其实,眼前这位所在的银行也是其中之一。
“我知道德累斯顿银行在德国金融界也是其中的重要力量。”
“您想说什么?”
“基利安·施泰纳。”杜鲁门接着说道,“我希望您能帮我牵线搭桥,安排我和符腾堡信贷银行的前行长基利安·施泰纳见一面。”
“……疯了吧。”沙赫特终于明白杜鲁门为什么非要找他了,他的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杜鲁门会长,基利安·施泰纳前行长不但是巴斯夫的早期创始人,还是最大股东吗?”
“没错。”
沙赫特紧张得双手微微颤抖,他赶紧握住双手。
“您难道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
“我们德累斯顿银行的财团成员银行,有一半都属于基利安前行长所在的符腾堡银行体系。我是问您是否知道这件事。”
也就是说,基利安·施泰纳的势力是德累斯顿银行的核心派系之一。
基利安·施泰纳,他现在是巴斯夫的最大股东,也是德累斯顿银行背后的掌权者之一。
而且,他还是戴姆勒的大股东。
几年后梅赛德斯品牌诞生,就是基于戴姆勒公司。
不过有个问题,他年事已高,将在1903年,也就是从现在起一年半后去世。
“是的,我知道。”
“哐当”一声,沙赫特身前的桌子晃动了一下,他呆呆地看着杜鲁门。
之前那犀利的气势,还有紧紧盯着杜鲁门的眼神,全都消失了。
“……那就按您说的办吧。”声音小得像蚂蚁爬过一样,不太能听清。
“嗯?”
“我们德累斯顿银行会负责主导拜耳的拆分和合并事宜。”
一瞬间,亚尔马·沙赫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他想起了小时候,拿着玩具剑,满心想着要征服世界的那段天真时光。
那种想要登上军舰,驶向大海征服世界的兴奋感,此刻又在心中燃烧起来。
不知为何,他觉得和眼前这个人一起,似乎能看到从未见过的广阔世界。
新的德国,新的世界,新的格局。
沙赫特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他想登上“杜鲁门”这艘大船,一起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中破浪前行。
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我想和您一起。”
“我们德累斯顿银行会积极支持德国投资公司。”
现在,事情已经没有回头路,而且他也不想回头了。
杜鲁门热情地笑着,双手握住了沙赫特的手,然后开口说道:“荣幸之至。”
就在这一刻,沙赫特感受到内心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