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战舰扣押风云
“战舰啊。呵呵，真是活久见，居然能看到扣押战舰的场面。这岁数可真是见识到不少新鲜事儿。”
塔夫脱司法部长呵呵笑着，一张一张地翻阅着文件。
他看似随意翻看，但那如鹰眼般锐利的目光却在仔细审视着每一个细节。
随后，为了搞垮贝德勒姆，司法部长和克雷瓦斯的法律咨询正式开始。
“这可行得通吧？”
“我也这么认为。本来在对冲基金评估贝德勒姆信用的过程中，收集到的会计资料堆积如山，看来都不需要额外的会计审计了。”
就这么步步紧逼就行。
克雷瓦斯兴奋地插话道：“首先，贝德勒姆钢铁公司和造船厂进行了实物分割，所以得把它们当作独立法人看待。仔细检查他们是否有私自处置资产的行为，然后向法院执行官申请扣押流动资产，执行就可以了。”
流动资产，抛开那些复杂的解释，简单来说就是实物。
贴上扣押封条的，正是对这些流动资产的扣押。
要是债务人扛不住流动资产扣押，就只能乖乖以物抵债。
塔夫脱司法部长点了点头：“嗯，克雷瓦斯先生说得对。”
“部长，关键问题是，具体哪些战舰可以扣押呢？”
造船厂？当然可以扣押。
那是理所当然能拿下的，毕竟造船厂是民间运营的重工业设施，肯定能扣押。
要是情况不妙，把设施按单位拆成实物资产进行扣押，也都是可行的。
但战舰的情况有点不同。
这可是美国海军部公开使用的军事物资，所以必须选好理由。
也就是名分，而且得有个像样的名分。
不然至少也得做到善后处理干净。
“首先，对于那些尚未完全收到支付款项的战舰订单，是可以扣押的。
因为这些战舰还没移交到海军部，即便说法有点奇怪，但它们还算是民间身份，还不完全是美国海军部的东西。”
支付款项，简单来说就是经过预付款、中期款、尾款这三个阶段或者更多阶段来完成支付的过程。
也就是说，贝德勒姆承接订单但尾款还没结清的物资，都可以进行扣押。
“先别管扣押的事儿。速度就是生命，扣押的流动资产是否会转移给第三方这类事情，先放一放。”
意思就是能扣押就赶紧扣押。
当然，过度扣押是会被监管的。
“是这样吗？”
“一旦扣押决定下来，其他人就无法插手。既不能立即上诉，当下也不能申请异议。就算是第三方，也是如此。”
这就意味着美国海军部在执行过程中，从法律层面来说没有插手的余地。
之所以设立这个机制，是因为在强制执行时，有些老赖债务人会中途跳出来说“其实这东西已经转让给第三方了！”，然后把东西托付给熟人，这种欺诈行为太猖獗了，所以要加以防范。
“第三方对财产有异议的话，事后可以提起第三方异议之诉。办法有很多，从法律角度简单来说就是这样。这只是大致的框架性解释，深入细节的话就复杂了。”
“原来如此。”
“而且，被扣押的资产在完成评估后，可以进行拍卖。”
评估，这倒好说。
“评估人员我可以指定吗？”
“不行，会由法院指定的评估师来进行评估。”
“那去疏通一下呢？”
“当然可以。”
塔夫脱狡黠地笑着，用手指画了个圈。
“不过像我这种出身联邦法官的人，都尽量不想去疏通关系。最近法院的风气就是这样。如今的游说也不像以前了，最近向司法部门的游说越来越少。”
“审判部门现在也开始注重自身声誉了。”
“嗯，虽然还是有很多人收受贿赂，前路依然艰难，但风气转变了才是关键。尽量避免向司法部门，尤其是审判部门进行游说，除非万不得已。”
这可太好了。
反正按照杜鲁门设想的策略，公正的评估反而更必要。
要是法律界开始注重自身声誉，对杜鲁门来说再好不过。
“这样公信力就有了。”
“对，没错。”
“反而更好。”
贝德勒姆造船厂，说起来他们合并成立综合性造船厂才刚满一年多，是个新手。
据说他们吞并了巴斯造船厂和联合造船厂等大型造船厂后，匆忙组建管理层进行运营，管理方式十分粗放。
而且，他们不是从我们这儿合法获取专利，而是非法盗用专利，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完全掌握专利信息。
漏洞百出。
“说白了，要是按照他们那套设计和建造方式来造战舰，三年内肯定会沉没，我敢打包票。”
瞬间，纽波特纽斯造船厂的亨廷顿董事长冲杜鲁门大喊的场景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现在美国的造船技术，对于建造无畏舰来说，绝对不是好的环境。
杜鲁门拿到完整专利后，还和英国合作专门成立了朴茨茅斯公司呢。
“评估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借口。”
要是扣押战舰，海军部和白宫肯定会叫嚷着这是叛国罪、内乱罪之类的。
那杜鲁门就这么回应：
mFK对冲基金因贝德勒姆造船厂非法盗用专利，以及其造船技术欠缺导致战舰建造质量不佳，存在沉没风险，所以才急于扣押。
我们将立即对所有战舰进行质量检查。
“可能会沉没的非法建造的战舰，而且还是无畏舰。要是登上黄色新闻（不是那个黄色，具体意义读者朋友查一下就明白了）大肆报道，《纽约世界报》的普利策肯定会很喜欢。”
毕竟贝德勒姆建造的战舰是非法的。
这理由对杜鲁门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啪！
克雷瓦斯把手放在桌子上。
“在扣押之前，有件事得先做。”
“什么事？”
“先通过申请专利侵权禁止处分，让贝德勒姆造船厂的干船坞停工。向法院申请的话，很快就能处理好。证据确凿，而且我们也不是没实力。”
克雷瓦斯嘴角露出温和的笑容。
“当然，为了防止贝德勒姆造船厂捣鬼，还得申请假处分、假扣押。简单来说，就是把造船厂的资产都冻结起来，让他们没法转移到别处。此外，我们还会尝试各种法律手段进行追究。”
金钱债权适用假扣押，其他的适用假处分，就是提前把资产控制住的意思。
能感受到克雷瓦斯那要把贝德勒姆彻底铲除、连骨头渣都不剩的坚定决心。
“真够彻底的。”
真的，这太棒了。
＞＞＞ 海军部长的困境与神秘助力
“唉，最近身体不好，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了。”
在联邦储备系统的办公室里，和司法部长以及克雷瓦斯的会谈刚结束，约翰·朗海军部长就来找杜鲁门了。
“不对，你现在应该不是海军部长了吧。”
“啊？”
“我休假期间，海军次长以我的健康问题为由进行调查，昨天被白宫撤职了。”
“海军次长把部长撤职了？”
杜鲁门皱起了眉头。
约翰·朗可是美西战争和日俄战争的胜利部长，就这么轻易被撤职了？
约翰·朗海军部长耸了耸肩。
“和贝德勒姆穿一条裤子的海军兵器局那帮家伙搞的鬼。海军次长本来就是他们的人。”
“这么说，你算是被海军兵器局给搞下台了。”
“就是这么回事。再听你这么说一遍，心里真不是滋味，太憋屈了。休假期间被撤职，这帮卑鄙的家伙！”
砰！
愤怒的他满脸通红，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仿佛要把桌子砸烂。
不过，多亏了这件事，杜鲁门大概看清了局势的走向。
“我现在有点明白了。我一直纳闷，就算美国西部没有大型造船厂，非法盗用专利的贝德勒姆造船厂怎么能接到订单呢。”
“是啊，海军次长把我赶下台后，就被任命为海军部长了。麦金利那家伙，估计是把我当成你那一党的政客，所以把我给炒了。”
“啊。”
麦金利，真让人恼火。
“要喝点酒吗？我现在也成年了。”
“算了，给我拿瓶可乐吧。我就想喝点那带劲的碳酸饮料。”
真是个实在的政客。
嗤。
杜鲁门欣然打开可乐瓶，满满地倒了一杯。
“呼。”
前海军部长约翰·朗一脸复杂，盯着空杯子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看着杜鲁门。
“可乐真解渴。”
“找我有什么事？”
“别这么对待老人家。我怎么会空手来呢。”
约翰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叠文件。
能跑到联邦储备系统办公室来，一般的事儿可不够格。
肯定是有大事。
不然就私下见面了。
“这是海军兵器局和贝德勒姆造船厂的双重账本，准确地说，是我从海军部把他们的腐败证据都搜罗来了。”
然后，他冷不丁地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这不是内部举报吗？”
“反正我这把年纪和身体状况，也当不了部长了，而且现在是文官统治。我又不是海军出身，就算内部举报也没什么问题。要是能多几个去地狱报道的同伴，我才高兴呢。”
约翰·朗海军部长表情严肃。
“敢算计我，他们也得有被算计的觉悟，不是吗？”
那是肯定的。
瞬间，杜鲁门的嘴角微微上扬。
……虽然是好事，但这炸弹威力太大了。
大到要是处理不好，连共和党的大本营都可能被炸飞。
“先放一放。”
不过，杜鲁门拿到了一张王牌。
＞＞＞ 贝德勒姆的危机与转机
“法院批准了，我们马上行动。”
在两位法律界大拿的推动下，法律程序迅速推进。
克雷瓦斯立刻向贝德勒姆造船厂所在的联邦地方法院申请专利侵权禁止处分，让造船厂停工。
随后，他向执行官办公室提交假扣押申请，并获得批准。
“一个不留，把所有东西都找出来！”
“是！”
克雷瓦斯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布莱奇福德的律师们和法院执行官冲进造船厂，进行突然袭击式的假扣押，把停工的设施翻了个底朝天。
“怎么回事？我们公司要倒闭了吗？”
“到底我们干了什么？不会丢工作吧？”
“除了这儿，我都没别的地方能就业了。”
贝德勒姆造船厂的员工们退到一旁，面露不安。
贝德勒姆的高层们，就算想向法院提起上诉或异议，在扣押期间也做不到，只能干瞪眼。
贝德勒姆钢铁公司，沃森董事长紧急召集了董事会。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造船厂停工，战舰和造船厂都被扣押了？”
“据说我们非法盗用专利，专利所有者已经获得司法执行许可。现在停工的原因就是专利侵权禁止处分，为了防止进一步侵权，造船厂的生产线都已经全面停止。”
“能上诉吗？能上诉吗？”
“我们正在拼命向法院砸游说资金，申请上诉程序。”
陷入绝境的他们开始咬指甲。
“那个专利所有者，不是桑德巴克公司吗？我记得他们之前和联邦钢铁公司打官司呢。”
“一审败诉，二审翻盘，最后在最高法院胜诉了。”
“就凭他们还能打赢联邦钢铁公司？这怎么可能？联邦钢铁公司就算再落魄，也是摩根旗下坚实的钢铁托拉斯，居然输了？”
沃森董事长感到十分困惑。
听说还有司法支持，他不禁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专利公司。
“专利所有者的组织架构是怎样的？”
“完全保密。不过从部分泄露的资料来看，里面全是精英路线出身的律师。”
“这不是很危险吗？”
“不过都是刚毕业的新手。要说他们主导诉讼还胜诉了，实在是……估计背后有大佬，可能有大型律师事务所介入。我们被盯上了。”
“呼……”
完全被盯上了。
是掉进了别人的陷阱。
大型律师事务所在华盛顿和纽约可不止一两家。
得弄清楚专利所有者的身份，甚至是幕后推手。
“本来无畏舰就状况百出，让人头疼，这又是造的什么孽啊……”
沃森揉着发疼的额头，唉声叹气。看着窗外战舰、巡洋舰、补给舰、鱼雷艇等都被扣押，他只能干着急。
“该死……”
沃森董事长咬着嘴唇。
贝德勒姆钢铁公司显然陷入了困境，资产正在被实时剥离。
不管谁看，所有事情都朝着对杜鲁门有利的方向发展。
但就像往常一样，事情不会总是一帆风顺。由于第三方的介入，局势开始变得有点奇怪。
贝德勒姆的救星出现了。
准确地说，与其说是救星，不如说是那些想指责我们扣押执行的人出现了。
“这些造船设施的财产处分权，我们债权团的优先级更高！”
贝德勒姆钢铁公司和造船厂的债权团，他们拿着贝德勒姆造船厂的破产申请，以及财产处分优先级这张牌，插手了我们的执行。
当然，扣押的优先级高于第一优先权，他们可以提出第三方异议申请，所以当下倒没什么问题，但以后就麻烦了。
因为这会引发漫长的法律攻防持久战。
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
“杜鲁门议长，你的事我早有耳闻。”
债权团中的一员，纽约十大银行之一的梅隆银行的梅隆董事长，他是贝德勒姆钢铁公司和造船厂的第一顺位债权人。
他持有的债权超过了贝德勒姆造船厂发行债权总额的50%。
“之前还听说摩根董事长的儿子对你很感兴趣，现在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梅隆董事长呵呵笑了。
“我们去华盛顿再聊聊吧。我很愿意转让债权。”
幸好，出现了能沟通的人。
＞＞＞ 梅隆的提议与背后的深意
“是梅隆啊。”
又回到华盛顿特区，联邦储备系统的会议室。
梅隆银行的梅隆董事长坐在对面，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杜鲁门。
梅隆，要是熟悉的话，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就是卡内基梅隆大学的那个梅隆。
他经营着纽约十大银行之一的梅隆银行，是金融界的大佬。
他和洛克菲勒关系不太好。
他就是投资德克萨斯石油公司的那位。
“我是联邦储备银行行长。”
“嗯，我猜你的目的大概就在这些债权上，对吧？看得出来你对贝德勒姆钢铁公司虎视眈眈。”
一上来就单刀直入。
要是他从摩根董事长那里听过很多关于杜鲁门的事，就会知道杜鲁门更喜欢直接干脆的对话。
他果然很老练。
“没错。我们对冲基金想收购贝德勒姆造船厂和钢铁公司的债权。”
“你需要财产处分第一顺位的名分，而且我们梅隆银行已经提交了破产申请，你肯定也想让我们撤回吧。”
听了梅隆董事长的话，杜鲁门精神一振。
杜鲁门明白了，原来是他提交的破产申请。
他赶在其他债权人之前自己申请了。
为了获得撤回的权利。
“你从一开始就盯上我了。”
“你这么说听起来有点难听，但有一半是对的。我对你很有好感。当然，我打算把这些债权都转让给你，而且价格很便宜。”
“为什么呢？”
事情进展得过于顺利，简直超乎想象。
可不能被表面情绪左右。这类银行家思维敏捷，要是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很容易就被牵着鼻子走。
“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啊？”
“为了让你留意我。谁都看得出，你已在纽约金融界站稳脚跟，成为实际的掌权者之一。从全球范围看，或许因罗斯柴尔德家族等势力的存在，情况不太明晰，但至少在纽约金融界，我还不至于迟钝到无视你的影响力。”
梅隆董事长用债权文件轻轻敲着桌子。
“你现在是打算和白宫对着干吗？”
原来他都知道了。
不过，他并不知晓俄罗斯通缩这件事，这是杜鲁门和英国之间的秘密。
要是消息泄露，那肯定得怪英国。
“哪能说是对着干呢。不过是专利遭侵犯，所以走法律诉讼程序罢了。我没理由和白宫起争执。”
“还真是巧啊。美国一艘无畏舰都没了，英国又给了美国一记重击，而你竟把美国仅存的无畏舰通过假处分全给冻结了。”
“这只是巧合。”
“这巧合可真妙。”
梅隆董事长看上去挺高兴。
“年纪大了还能见识到你这样的年轻人，真是幸运。你的一举一动都让人兴致盎然，很有看头。”
他该不会是个跟踪狂吧？
一瞬间，这种奇怪的念头涌上心头，但杜鲁门还是强压了下去。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结论就如我刚才所说，我打算把所有债权以极低的价格转让给你。没有任何陷阱，纯粹是出于对你的关注才转让这些债权，你尽管放心。”
梅隆耸了耸肩。
“其实高收益债券的本金和债权金，我早就靠利息捞回来了。这还多亏了你的对冲基金把贝德勒姆的信用评级降到垃圾债券级别，才让我得以抽身。看着这个过程，真的很刺激。”
毕竟高收益债券，本质上和股息没什么区别。
贝德勒姆此前通过低价承接订单，吸引了大量资金，所以梅隆所言并非假话。
而且，这高收益债券也值得留意。
梅隆董事长虽然只是随口提及高收益债券，但很可能这些债券附带了诸多特殊条款和对他们有利的期权，极有可能是为短期内获利而精心设计的。
贝德勒姆因资金匮乏，只能无奈举债。
“要是你实在不放心，这笔债权交易可以找个公证人。我会找个对你有利的人来。这样才更具公信力。对了，这些债权附有看涨期权，只要有合适理由，即便撤回破产申请，也能执行相关操作。这一点你务必记住。”
梅隆董事长始终面带微笑地看着杜鲁门。
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要给我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
“你打算怎么做？”
杜鲁门微微板着脸，盯着梅隆董事长。
反复思量，似乎也找不出什么破绽。
一旦杜鲁门接手这些债权，就如同以近乎白菜价获得了一张能将贝德勒姆彻底击垮的 “作弊卡”。
一级优先权债权的威力相当强大。
然而，唯一让杜鲁门顾虑的，就是眼前这位董事长的意图。
难道这背后有什么阴谋？
“原因究竟是什么？”
“非要深究的话，大概是我对你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吧？”
哎呀。
这听起来愈发像个阴谋了，让人心里直发毛。
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往往最为可怕。
杜鲁门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闭目沉思了大概十分钟，杜鲁门得出了答案。
“…… 我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