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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铁路猪猡们，吵吵嚷嚷地问为什么保险不生效，听得我耳朵都疼了。”
劳合社保险北美分部，一间办公室里传出一阵抱怨声。
这办公室仿佛刚经历了一场飓风，文件散落一地，茶杯也碎了。
全是铁路大亨们留下的烂摊子，看样子，要清理干净，一两个小时根本不够。
“这什么时候才能收拾完啊。”
“唉——”
罗伯特长叹一口气。
“真不想再见到那些家伙。不，应该也没机会见了，反正大部分都破产了。”
从2月中旬来到美国，他和法务团队处理铁路大亨们的保险合同，都快一个月了。
“一开始就做假账，现在还厚着脸皮要保险金，脸皮到底得多厚啊？”
黑色星期四那天，纽约证券交易所里铁路公司股价暴跌，此前签订的所有交易合同都开始出问题。
随着合同纷纷失效，铁路大亨们像屁股着了火一样，跑到伦敦劳合社找罗伯特算账。
——伦敦劳合社，你们不就是靠信誉吃饭的吗！怎么就不履行保险责任呢！！
——我要把你们的真面目都揭露出来！！让你们在美国都站不住脚！！
——你知道我是谁吗？啊？我和你们公司老板一起吃过晚饭，你知道吗？
耳边充斥着这些索赔的叫嚷声，罗伯特气得浑身发抖。
“……真是毫无绅士风度。”
在女王陛下的统治下，作为大英帝国的金融家，
他还没见过这么粗俗的人。
既没教养又没脑子，跟他们说几句话都觉得痛苦。
“伦敦劳合社又不是普通公司，他们在胡说些什么？
连我们都不调查清楚就签保险合同？
真该承认他们是蠢货。”
伦敦劳合社是保险行业的中心。
不仅是罗伯特负责的北美分部，
全球90%以上的大规模保险合同都是通过劳合社签订并执行的。
所以根据《劳合社法案》，劳合社保险与其说是企业，更像是一个协会。
“一分钱都没赔出去，就当是安慰自己吧。真想哭啊。”
“砰砰”，罗伯特把地上散落的文件整理到一起。
“纽约中央铁路、伊利铁路、切萨皮克 - 俄亥俄铁路、乔治·古尔德大陆系统……”
文件上那些铁路公司的名字曾经很响亮，
但现在都已不复存在，全被四大大陆铁路公司兼并了。
“啊，说起来，我都好久没给詹姆斯打过问候电话了。”
罗伯特想起了从伦敦劳合社跳槽到Jp摩根银行的詹姆斯，
听说他最近进了一家叫对冲基金的公司，还成了华尔街的英雄。
“哈哈，跳槽也是一种本事啊。”
其实，他在伦敦劳合社工作，收入也不错，没什么可抱怨的。
只要别像这次黑色星期四这样出大事，也算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叮铃铃——”
这时，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电话突然大声响起来。
罗伯特皱起眉头。
“又是铁路公司的人吗？这些讨厌的家伙。”
“咔哒”一声，罗伯特神经质地拿起电话。
偶尔一两次索赔也就算了，这次实在太过分了。
他深吸一口气。
“电话能不能小点……”
“罗伯特，我是詹姆斯，你现在方便吗？”
嗯？
罗伯特惊讶地慢慢把电话从耳边拿开，呆呆地看着电话，回过神后又把电话放回耳边。
“詹姆斯？”
＞＞＞ 商讨与西班牙的交易计划
纽约华尔街，对冲基金办公室。
“……”
“嘶——”
端着可乐，杜鲁门静静地坐在詹姆斯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打电话。
詹姆斯用特有的英式发音流利地交谈着。
——因为铁路公司的事去了美国？你肯定很辛苦吧。
——啊，乔治·古尔德那帮人可真让人头疼。他们还保留着企业掠夺者那种粗暴的作风。
——范德比尔特家族还算有点绅士风度吧？
詹姆斯和电话那头寒暄了几句，渐渐进入正题。
他和电话那头就西班牙帝国的事情展开了严肃的讨论，之后把电话递给了杜鲁门。
“少爷，罗伯特想和您通话。”
“看来叫罗伯特啊。”
“是的，他是我在劳合社工作时带过的下属。”
“能力怎么样？”
“很出色。”
“好。”
杜鲁门从詹姆斯手里接过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流利的英式英语。
“我是罗伯特。能和华尔街的英雄通话，倍感荣幸。”
“哈哈，您可别太抬举我了。我也深知伦敦劳合社的国际地位。”
“哈哈，有点不好意思了。”
没想到他还挺随和。
一想到19世纪的大英帝国，
总觉得英国人都是那种装绅士的傲慢家伙，还挺意外的。
这个时期，大英帝国还把美国看成乡巴佬，但至少沟通没问题。
开头不错。
“詹姆斯跟您说的关于西班牙帝国的事，您怎么看？”
“首先，只要秘密运输路线没问题，向西班牙帝国出售机关枪应该没问题。您预计交易规模有多大呢？”
“我打算出售能武装20万西班牙军队的武器，包括dwm生产的步枪、弹药、机关枪及其附属品。”
“……！！！”
20万。
这是西班牙帝国在美西战争中投入的总兵力。
而美国只有7万。
要说美国怎么赢的，那是因为西班牙帝国连加特林机枪都没有，一帮蠢货。
“确实，如果是20万军队的交易，拉上劳合社保险参与会比较有利。”
电话那头传来笔尖写字的声音。
“提到dwm，您说的应该是毛瑟公司吧，毛瑟公司的机关枪和步枪，肯定会让西班牙帝国垂涎三尺。”
“是的，所以我打算把这些武器卖给西班牙帝国。”
“但是……”
电话那头罗伯特停顿了一下，他的语气中透着职业的谨慎。
看来他还没完全感兴趣。
“西班牙帝国有足够的预算武装20万军队吗？要是有的话，早就从德国总部的dwm购买了吧。”
“所以我才向伦敦劳合社提出一个建议。”
“嗯？”
重头戏来了。
“您听说过延期偿付吗？”
＞＞＞ 详细阐述针对西班牙帝国的商业策略
延期偿付，指在战争、天灾、危机等导致经济混乱，债务履行困难时，
国家宣布在一定时期内延迟或缓期履行债务的状态。
简单说就是，暂时还不上钱，请求宽限一段时间。
“……您是说西班牙帝国会宣布延期偿付吗？请详细说说。”
“别着急，我按顺序给您解释。首先得先抛出诱饵。”
“诱饵？”
诱饵，就是要营造出西班牙帝国非买我们武器不可的局面。
“如果西班牙帝国买了我们的武器并在战争中获胜，
那就意味着他们能完全掌控古巴，您同意吗？”
“同意。”
“那么，西班牙帝国境内剩余的美国资本，以及古巴人的资本会怎样呢？”
“那……啊！”
都会被西班牙帝国吞并。
现在古巴的大部分投资资金都来自美国，
如果能把这些资金收入囊中，
就能给西班牙帝国描绘出再次崛起的美梦。
“说白了就是，他们会觉得自己能还上钱。”
这想法有点像某个留着夸张八字胡的大叔，
但令人惊讶的是，
这和当时进行殖民扩张的帝国主义者们的想法倒是一脉相承。
“美国目前能通过军事动员和文官统治集结的兵力只有7万，
这一点西班牙帝国也很清楚。
要是派出装备机关枪的20万大军，您不觉得胜算很大吗？”
“……”
“而且，西班牙帝国根本不知道dwm在北美有分部，
您作为劳合社的人之前也不知道，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太厉害了。
确实很容易诱惑他们。
我也知道种植园的收益有多么可观，想想都让人眼红。”
“而且欧洲列强一直都轻视美国。”
在西奥多·罗斯福率领白色舰队进行武力示威，
并以调停者身份在国际社会发挥影响力之前，
欧洲大陆的列强一直把美国看成二流国家。
实际上，看看当时的美国陆军，确实还是二流水平。
“几天前，美国陆军拒绝了dwm生产的机关枪投标。”
“他们疯了吗？”
“谁知道呢。也许脑袋被铅弹击中了吧。
总之，关键是美国陆军初期会被装备机关枪的西班牙帝国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拿着加特林机枪去对抗mG08机关枪？
而且还是7万人对抗20万人？
西班牙帝国肯定能把美国陆军打得落花流水。
“但是，一旦被打得惨败，美国陆军会怎么选择呢？”
“……会大量购买dwm的机关枪。”
“不愧是负责北美分部的，您很了解美国。”
罗伯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西班牙帝国不知道dwm北美分部的存在，
现在美国陆军还以为温彻斯特、柯尔特、雷明顿三家公司垄断了军需业务。
要是突然看到美国陆军装备上dwm生产的机关枪，他们会怎么想？
“……您根本没打算让西班牙帝国赢，对吧？”
“当然，我是扞卫宪法的美利坚合众国公民，我衷心希望我的祖国获胜。”
“好吧，就当您是这么想的。”
不信我？
“但照您这么说，西班牙帝国最后会被美国夺走古巴、菲律宾，甚至整个太平洋地区的利益，那他们从哪儿弄钱来支付武器费用呢……啊！”
罗伯特在电话那头恍然大悟。
“延期偿付！”
“对，西班牙帝国几乎要到国家破产的边缘了，
等古巴和菲律宾的资产都被美国夺走，
我们就以债务违约为由，狠狠地‘咬’西班牙帝国一口。”
“……！！！”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作为大英帝国的金融人士，他应该已经明白我想做什么了。
他估计已经惊得下巴都掉了吧？
“请稍等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是叫人的声音。
大概过了五分钟，罗伯特回来了。
“摩根先生，按照您的说法，要促使西班牙帝国购买武器，
您是打算给他们提供外债或贷款，对吧？”
“对，我想建议给西班牙帝国提供低息贷款。”
“哎呀，低息贷款的话，他们肯定更愿意买武器了。”
罗伯特感叹道。
“西班牙帝国用贷款的钱购买机关枪，
那还得找个银行提供贷款，最好是大英帝国的银行。”
“没错。”
罗伯特准确地理解了杜鲁门的意图。
“那我们把巴克莱银行拉进来吧。
正好我们辛迪加的成员里有巴克莱银行，
他们应该会很乐意提供贷款。”
“太完美了。”
杜鲁门看向旁边的詹姆斯，詹姆斯嘴角上扬，露出了月牙般的笑容。
果然，这些老狐狸就喜欢这种事。
罗伯特又拿起电话。
“嗯……剩下的就是吸引大英帝国政府入局的诱饵了。”
“嘶——”
杜鲁门知道一个能让大英帝国疯狂的诱饵，那就是巩固地中海霸权的需求。
“摩洛哥。摩洛哥怎么样？”
“超越极限（plus Ultra）”
这里是地中海的门户，也是西班牙帝国走向鼎盛的海外通道，同时也是古代赫拉克勒斯之柱所封锁的神秘区域。
这里是通往地中海的唯一通道——直布罗陀海峡。
他们能忍住不咬钩？
杜鲁门敢打赌，大英帝国的人肯定会眼红得像发了疯一样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