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越是被音乐声吵醒的。
他听到了陌生的欢快乐曲,却又带着淡淡的忧伤感。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瞬间,一股又疼又麻又痒的感觉如电流般,从皮肤迅速传遍全身。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体如此沉重过,仿佛手脚和肩膀上都被牢牢捆上了千斤巨石。
每做一个动作都要使出浑身力气,艰难无比。
还有他的精神力......
姜星越的手指上移,摸到了套在脖颈上的精神力抑制项圈。
精神力完全被压制了,一丝一毫都无法探出体外。
他艰难地从床上爬起。
借着窗边透进来的清冷月光,他能看到自己皮肤上还残留着一道道尚未愈合的狰狞疤痕。
由于精神力被禁锢,身体恢复能力也随之降到了谷底,疤痕的愈合近乎停滞。
这些都是阎墨阁下做的吗?
姜星越心底泛起一阵酸涩,碧绿的眼瞳溢出泪水。
很快,他又在心底告诫自己,没什么好委屈的,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是的,他活该的!
收拾好心情,他拖着沉重的身体,挪到房门旁边,轻轻推开门,沿着楼梯缓缓下到一楼。
客厅里,阎墨阁下正在和诺雷德坐在沙发上。
阎墨正在吹奏一只口琴,他眉眼低垂,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
握着口琴的手指干净修长,骨节分明,整个人看起来好看得有些不真实。
姜星越一时看愣了神,不知是沉醉于雄虫的容貌,还是沉浸在这美妙的乐曲之中无法自拔。
安静躺在沙发对面的诺雷德耳朵动了下,抬手拿掉盖在脸上的杂志,脸上瞬间绽放出欢喜的笑容,扬声喊道:“咱们的雌君醒啦!”
乐曲戛然而止。
雄虫放下口琴,扭转头,露出一双暗红色的眼眸。
目光落在姜星越身上,轻声唤着他的名字:“星越。”
姜星越不知为何感觉身上的伤口仿若被烈火灼烧般,如针刺般的疼从皮肤表层一路钻进骨髓深处。
“过来。” 阎墨冲他招了招手。
姜星越脚步迟缓地挪了过去。
他现在身体全然没了以往的灵活轻盈,就像一个笨重的木偶,每走一步都需要时间去适应。
他移动到客厅沙发旁,双膝跪在阎墨脚边,头枕在雄虫的大腿上。
阎墨冰冷的手指一点点地描摹着他脖颈和脸上的伤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些伤口,他心里竟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意。
倒不是因为他厌恶姜星越,相反,他很喜欢。
他在想,如果姜星越一直是这副模样,满身伤痕、孱弱无力,便不会有其他喜欢他了,对方再也离不开他。
但他会一直喜欢,所以他是最特别的,对于姜星越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的手抚上姜星越柔软的头发。
他一直很喜欢姜星越的头发,又细又软,摸起来就跟小猫一样。
(插一句题外话,为什么是小猫。有猫有狗的人都知道,狗狗的毛是比较硬的,猫猫就软多了,摸起来很舒服。)
“星越。” 他再次低声唤着雌君的名字,对上那双清澈的绿眸。
“我见过很多雌虫都留长发,很好看,你以后就不要出门了,待在家里蓄发吧。”
坐在对面的诺雷德听到这话,讶异地看了阎墨一眼,随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寸头
绿眸晃动,强烈的痛苦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爆发,却又被他迅速压回眼底,低声应道:“好。”
阎墨露出笑容,忍不住低头亲了下他的眼睛。
“饿了吗?你先坐在这儿,我去给你做饭。”
“阎墨阁下,我跟您一起去。”姜星越忙不迭地站起身,想要追过去。
阎墨按在他的肩膀上,强行把他按坐下。
“你身上有伤,安心休息,我自己来就行。”
他全然无视了诺雷德高高举起、跃跃欲试的手。
如果说做一个人的饭是生存,做两个人的饭是生活,做三个人的饭是得心应手,做四个人的饭就相当考验大厨的臂力了。
好在阎墨如今的身体经过多次强化,不仅能轻松颠勺,甚至还可以同时颠两个。
没过多久,阎墨便手脚麻利地做完了四个人的饭。众人围坐到餐桌旁,阎墨扫了一眼,发现卡莱尔还没到,于是伸手敲了敲诺雷德面前的桌子。
“去把卡莱尔喊下来。”
诺雷德呵了一声。
“老子不去,他一顿饭不吃又饿不死。”
姜星越刚要站起身,阎墨却抢先一步将他按了下去,自己站起身来。
“行,那我去。”
诺雷德“嗖”地下站起来,很是为难道。
“老子去就老子去。”
他站在原地,扯着嗓子嗷了一嗓子。
“死红毛,下来吃饭,就等你了。”
话音刚落,卡莱尔仿若鬼魅般瞬间出现在桌前。
诺雷德的目光只能捕捉到残影,而姜星越和阎墨则完全没看清对方的动作。
阎墨内心暗道:这个雌虫超乎他想象的强大,该说不愧是帝国剑圣?
“坐吧。”他指着最后一副碗筷的位置对卡莱尔说。
“谢谢。”卡莱尔礼貌地回应。
他比诺雷德要有礼貌的多。
诺雷德在他家蹭了那么多顿饭,阎墨还没从对方口中听到一个谢字。
卡莱尔握起筷子,有些恍惚。
自从雌父去世后,他已经许久未曾坐到餐桌前正经吃饭了,有饿急的时候,也只是打一针营养剂完事。
然而,这顿饭却没有卡莱尔想象中的那般美味。
倒不是说味道不佳,而是坐在他对面的未来雄主和未来雌君,这两虫之间的氛围实在是让人难以形容。
“多吃点青菜,不要吃辣得,不利于你伤口恢复。”
阎墨一边说着,一边给姜星越夹菜,姜星越异常不自在地轻声说了句谢谢。
“再吃点这个,不要老是只吃一样,我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阎墨含情脉脉地盯着姜星越,眼中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怎么说呢,卡莱尔走南闯北三百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温柔”的雄虫。
他一边扒饭,一边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金发雌君脖子上的束缚项圈,又看了看头几乎要埋进饭碗里、正狼吞虎咽的诺雷得。
毫不客气的说,桌子上大半的菜都是他吃掉的。
还有,这么拥挤的感情,你是怎么插足进去的?卡莱尔匪夷所思。
察觉到卡莱尔的目光注视,诺雷德扭头,狠狠瞪了眼坐在旁边的雌虫。
看什么看!
卡莱尔默默收回目光。
就这样,卡莱尔在阎墨家的第一顿饭,在这三个虫子各怀心思的情况下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