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荀彧看着自己的叔父,想起了之前和郭嘉的相聚。
果然被郭嘉一语说中,看来陈氏还有荀氏要再次联姻了。
“慈明听闻云青如今已成年,可还未婚配,且慈明下有一女名为荀采,今年年芳二八也未婚配,所以慈明今日前来,是想来求一桩婚事。”
荀爽一脸笑容的说道。
听到荀爽的话,坐在右手和荀彧对坐着的陈群猛然抬起头来。
一开始陈群只不过就是一直听着。
直到说到这里的时候,陈群忽然关注了起来,而且眼神当中好像是露出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不过很快就被陈群掩饰下去。
荀爽主动上门的意图陈定其实早已经清楚。
满是周围的眼睛微微睁开,已然明白荀氏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荀氏的意图无非就是借着如今陈皓的名头,将当年唐衡的那件事儿彻底洗刷掉。
不过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呵呵,慈明之意我一了然,荀氏之女贤良淑德,能取之便是福气,这门婚事我便代表大方同意了,等云青归来,便安排两人见面,等待云青去洛阳之后便让两人完婚。”陈氏慈祥的笑着说道。
看到陈定点头同意,荀爽也十分的高兴,连忙起身冲着陈定拱手行礼。
而一旁坐着的荀彧也跟着荀爽起身行礼。
事情谈妥之后,两家人坐在一起又聊了聊之后,荀爽便带着荀彧告辞。
而陈定安排了两个儿子送行。
在回往家中的马车之上,荀或看着自己的叔父。
他虽然知道这次是来谈婚嫁的事情。
但是荀或没有猜到的是自己的叔父竟然要将他的表妹荀采出嫁。
“叔父,今日这桩婚事小妹可知道?”荀彧看着叔父荀爽问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知道不知道又何妨,还不是一样要嫁。而且陈皓如今如日中天,未来大有可期这也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何须她知晓。”荀爽不在意的说道。
哎…..
荀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是那是荀采,不是荀氏寻常的女子啊!
荀采是荀爽的女儿,从小便十分的聪慧,而且熟读诗书,知书达理那是颖川闻名的。
如今正逢16也是婚嫁的年纪。
前来求婚之人也是络绎不绝,但是他叔父荀爽始终没有答应。
其中之一自然是他叔父认定还没有适合的人家。
但这其中也有他这个表妹荀采的原因。
出身荀氏,荀采虽然知书达理,但同时她很有自己的主意。
而且在络绎不绝上门求情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荀采便放出了风声说自己未来的夫君必然是要文韬武略,文可以济世安民,武可以平定天下。
更重要的是,曾经陈群的父亲陈纪上门求亲过。
当时被荀爽以荀采年纪上少给拒绝了。
这次在上门给陈皓安排这个婚事,那陈群怎么看?
不过这些话荀彧也只能放在心里,谁让他只是小辈呢。
荀彧只是希望这次婚事不要闹出什么不快的事情来才好。
荀彧的担心是有一定道理的。
因为从荀爽提起荀采的婚事的时候,堂上的陈群表情便发生了变化....虽然荀爽还有荀或都没有察觉到。
但是陈是却是发觉了陈群的变化。
在荀爽走后,陈定将陈群叫了过来。
“祖父。”
陈群老老实实的站在陈定的面前。
“我观你在慈明说道荀采和云青的婚事的时候你有些想法?”陈定脸上苍老的皱纹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陈纪求婚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的陈群早已成婚了。
只是今天在荀爽提到荀采的婚事的时候他确实有些不快。
倒不是说他惦记荀采,只是当年他父亲求婚未成,而今天荀爽上门嫁女。这话要传扬出去的话,那外面人会不会说他不如陈皓?
荀爽因为没有看上他才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陈皓?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让他这个陈氏的长房长孙的脸放在哪里?
“回祖父,孙儿不敢。”陈群恭敬的说道。
陈定这一生历经无数,陈群的那一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家族的根本,便在于团结,若是不能团结一致,那么便无法延续长久,这是一个简单的道理,祖父希望你能明白。”
“而且如今你已成婚,外面的闲言碎语代表不了什么,只有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才会行小人之事传一些无足轻重之言,祖父希望你能明白。”陈定不急不缓的说道。
陈群点了点头:“孙儿明白,祖父教训的是。”
陈是轻捋了捋下颚已经斑白了的胡须点了点头:“去吧,估计再有两天云青便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兄弟应该好好亲近。”
走出陈氏府邸的陈群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两天时间一晃而逝。
随着陈皓归来的时间越来越近,许县当中也越来越热闹。
而且在荀氏有意无意的宣传之下,陈氏和荀氏即将联姻的消息也被传扬了出去。
而陈皓和荀爽的女儿荀采也成为了话题谈论的焦点。
陈群担忧的事情也还是发生了。
就在陈皓和荀采的婚事传出去的第二天,便有人开始议论当年陈群求亲不成,而今荀爽亲自上门要嫁女。
这一下使得陈群也成为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这让陈群很是烦闷。
此时,在天下酒楼的一间雅间当中,陈群正在喝着闷酒听着隐隐约约从旁边屋内传来的议论声音。
几名颍川士子此时就在陈群旁边的那间雅间当中。
“诶,你们可听说了,荀慈明亲自上门要嫁的正是他自己的女儿荀采,当年陈文长的的父亲可是亲自上门求情被拒啊。”
“是啊,听说了,被拒也是情有可原的嘛,陈文长虽然素有才名,但毕竟身无官职,而如今陈芸青才是如日中天,若我是荀慈明,嫁女也当然嫁陈芸青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理是这么个理,但事儿却不是这么个事儿,我可听说了,那陈群羞愤的这两天都没怎么见人了!”
听着隔壁雅间当中传来的阵阵私语,陈群握着酒碗的手颤抖不已,最终怒气冲冲的摔碎了酒碗一脚踹开了屋门。
“背后议论他人,此乃小人行径,尔等读得圣贤之书都进狗肚子里去了吗!”
怒气冲冲的陈群一脚踹开了隔壁雅间当中的大门。
看到怒气冲冲的陈群,屋内正在低声议论的人都愣住了。
而旁边屋内雅间也走出来了一些世子。
其中一个身着官衣,长着一对三角眼嘴唇很薄鼻子略微有些鹰勾的男子在看到陈群之后连忙上前拉了一把。
“文长切勿动怒,不过是小人之言而已,来,到我们这边来!”
陈群一脚踢开了隔壁雅间的房门,使得天下酒馆当中顿时一阵寂静。
天下酒馆乃是士子齐聚之地,又因陈皓欲将归来之事更加的热闹。
所以此时尽管才下午不过,但早已经客满。
陈群这一下惊动了酒馆二楼雅间当中的所有人。
而雅间当中刚刚背后议论陈群的那些士子也吓了一跳。
“长文切勿动怒,不过就是小人之言而已,来,到我们这边来!”。
从对面雅间当中出来的郭图拉了一把陈群。
听到耳边郭图的话,陈群这才看了看周围,发现二楼已经堵满了人。
稍微有些后悔的陈群便跟着郭图进入了郭图的雅间当中。
雅间当中除了郭图自己之外,还有辛评和辛毗兄弟两人。
拉着陈群进门之后,郭图便关上了房门。
郭图出身颖川郭氏,也是名门之后。
郭氏家传小杜律,以律法为重。
如今郭图被颖川太守阴修征辟为记史,和荀彧等人一同为官。
郭氏在颖川虽然算不上顶级豪门,但却也是士族门第。
而辛平和辛毗兄弟两人也同为颍川士族。
几人关系私下交好,平时和陈群来往也不少。
“长文冲动啊。”
进门之后郭图便拉着陈群坐下然后指着外面说道:“那些人无不过就是想看笑话之人,长文越是如此,越是遭人诟病,如此一来岂不正中有心人下怀?”
就是郭图不说,陈群就已经很后悔了。
一旁的辛平给陈群倒了一碗酒,陈群举碗一干而尽。
“咳咳….…”
辛辣的酒液呛的陈群咳嗽了两声:“我只是气不过,当年之事如今又何必拿出来说!”
“哎……”郭图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还不是有些人故意传言出去的,为的就是看你们两家的笑话。”
士族当中也不是铁板一块。
颍川士族多如牛毛。
每一家都想着上位,可上位又谈何容易?
所以便有一些人想到了一些歪招。
踩着他人的名声上位。
用别人的名声来成就自己。
当然了,这也要对方有弱点可以被踩。
而陈氏还有荀氏恰巧都有一个同样的弱点。
就是曾经都和宦官有那么一点瓜葛。
荀氏当年为了自保,被迫荀豁娶了中常侍唐衡的女儿。
而当年中常侍张让的父亲去世,张让将父亲安葬在了颍川,当时数万人前来参加葬礼,却没有一个士族前来吊唁。
因此张让十分生气。
因为士族不屑与张让为伍,即便张让当时权势熏天。
但陈是顶着所有人的压力一人前去给张让的父亲吊唁。
这事儿当时遭到了很多人的唾弃。
但是随后第二次党锢开启,灵帝刘宏大肆打压士人,数百名士人被打入牢狱。
这其中也包括陈定。
但因为陈定之前帮助张让父亲吊唁,所以张让在灵帝面前说了好话,陈定以及一些颍川士族被放了回去。
这时候人们才赞叹陈氏有先见之明。
也因此,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但毕竟当年党锢之时不是所有人都放了出来,那些死于牢狱当中的人便记恨了陈氏。
这些都是颖川士族暗地里的一些陈年往事。
但仇就是仇,心胸狭小之人永远不会忘记。
一旦有机会,这些人就马上会跳出来。
这不,借着这次机会,这些人便跳出来了。
陈群心中自然清楚,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公则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只是这口气我始终难以咽下!”陈群皱着眉头说道。
“哎……”
“也的确如此,这事儿换做谁的身上都不好受。”叹了一口气的郭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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