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如期开幕,欢快而热烈。不出意外,我和孙江湖包揽了男子1500米前两名。这次孙江湖没有让我,一骑绝尘。领奖的时候,主席台念我俩名字三遍,我们俩才施施然走向领奖台。姜老师气的踹了孙江湖一脚,这小子笑嘻嘻的说:“老师,不多喊两遍,谁能认识我啊。”也是人才。
杨海洁脖子上挂着新买的相机,到处跑着抓拍我们同学的囧照,热的小脸通红;姜馨兰体贴的给我端水送毛巾,羡煞旁人。只是没看到玲姐倒有一丝失落。当然还有赵文举和夏芸二人的落寞,任秋花和付四海两人的打情骂俏。
少男少女们尽情的在赛场上展示着自己昂扬的青春,强健的体魄,挥洒着汗水。荷尔蒙的气息令人迷醉。
五一劳动节,周六,九二级几个班主任联名向学校请假出游。
九三年五一还不是法定假期,老师们考虑回来后周日大家可以休息一天,所以选择了周六出行。我们的目的地是阳丰县西部的玲珑山,号称中原盆景,其实同学们的心里不在乎去哪儿,出去野才是最重要的。这时节的旅游就是旅游,主打一个高兴,玩儿的开心。还有,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像后世,上车睡觉,下车尿尿,景点拍照完事儿;也没有抬头都是屁股低头全是脑袋的拥挤;更没有借着研学之名扒家长点儿皮喝学生点儿血的龌龊。
早上7点,6辆大客车鱼贯驶入校园,各班整队上车,一场欢乐的旅行就此开始。
大客车是从国营洪港汽车站协调来的。车上座位左三右二,一辆车,有50多个座位。每班一辆车,空余座位和行李架放包,倒也松散。付四海拉着任秋花第一个窜了上去。直奔后排,我看着嘿嘿直笑,拥着姜馨兰和杨海洁上了车,直接坐在司机后面的三人座位上。这个地方是最安全的位置。同学们鱼贯上车,万志刚和赵文举,清点人数。姜老师坐在副驾驶座,视野挺开阔。
我把背包放在腿上,里面姜馨兰,外面杨海洁。左右看看,不由得嘿嘿笑了两声。
姜馨兰白了我一眼,小声说:“看把你美的,要不把艾米姐和张慧也给你叫过来。”
我无视她的飞醋,自顾自的拉开背包,俩妮子眼睛马上亮了,瓜子,饮料,花生,火腿肠,奶糖.....嘿嘿。
杨海洁又开始施展撒娇大法,抱着我的胳膊说:
“哥,我是你妹呀,不能让兰兰姐一个人吃吧?”
“糖葫芦,想想糖葫芦”姜馨兰逗她。
“兰兰姐,好姐姐”杨海洁隔着我去拉姜馨兰的胳膊,身子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我举起双手:“哎,哎,妹子,注意影响啊,男女有别啊!”
海洁直起身子:“哼,哥,你思想不纯洁。”
我晕,这不是纯洁与否的问题呀,16岁少女呀,老天爷爷的。
二人停止打闹,海洁小声说:“哥,我给你和兰兰姐照相好不?”
姜馨兰马上投降:“海洁呀,吃的就是哥姐给你准备的呀。”
我仰靠后坐,两手平伸,虚抱着两个女孩儿,正想大笑三声,突然看到姜老师的目光,赶紧放了下来,嘿嘿的讪笑。
点名结束,全班52人,实到48人,4人请假不去。万志刚站在车门口,大声询问后车情况,得到肯定回答后,大声喊:“师傅,出发!”
马达轰鸣,几辆车缓缓驶出校门。梁校长站在大门口,朝每辆车挥手致意。
车队要从县城穿过,由南大街行驶到城西,过黄渡镇进入阳丰县,穿过阳丰县城,再向西行至玲珑山。全程约70km,路况有好有坏,师傅说要走两个多小时。
车出学校大门,车上就马上喧闹起来。这些十六七岁、十七八岁的农村孩子,绝大部分是没有出过门的。也许至今为止,他们最远的行程也不过是他们所在地的县城,或者是现在的师范学校。少男少女们嘈杂着,说笑着,嬉闹着,不时伸头看向窗外的景物,对过往的人和景物品头论足。
孙江湖坐在我身后,伸过头来:“幺哥,你见过火车没?”
我一愣,恍然想到颖北、罗港、南席、涂阳都是京广线以东的县域,特别是涂阳和南席。往东往南是一望无际的华东大平原,几百里都没有铁路线。不说这些同学,就是他们的家长,如果不是必要出远门,有人穷其一生也未必见过火车。
“我见过的呀”我回答。
“火车是啥样的?”杨海洁也扭过身体来问,嘴里也没闲着,嗑着瓜子。
“啥样的?”我挠挠头,咋形容呢?
“火车有个火车头,能拉好多节车厢”
我竟然有些词穷。这后世司空见惯的东西,一时间竟找不出合适的语句来形容。
“每个车厢呢,都能装好多好多的人或货物,一出发呢,呜呜汽笛拉响,就哐咚哐咚的跑起来。”
我说着说着,自己就乐了。
“你们见过蚰蜒或者说蜈蚣吗?”
“见过,见过。”后面几个同学听见我们谈话,也伸头插话。
“火车就像条放大版的蚰蜒,爬的老快了。”
“那就是有很多条腿啦。”杨海洁说。
我突然想到前世一个笑话,也是同样的行程,一个南席学生,看到奔驰的火车,脱口而出:“乖乖,这爬都这么快,站起来还得了?”
“对呀,”我调侃杨海洁:“他平时都是趴在那儿爬的。”
姜馨兰有些疑惑:“那他咋不站起来跑,不是更快吗?”
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前面姜老师笑的合不拢嘴。开车师傅也露出了矜持的微笑。
海洁不明所以:“可能他肚子里装着人和货物站不起来。”
我捏了捏海洁婴儿肥的小脸:“吃货,是不是像你,吃撑了也走不动,”
“对呀对呀。”这小妮子还一脸认真。大家也都知道这是调侃了,都笑了起来。
我对几个同学说:“火车就是个交通运输工具,一会儿到阳丰,过京广线,大家有机会看到”
我扭头看向姜馨兰:“见过没?”江姜馨兰白了我一眼:“没见过,还没看过书啊,逗海洁呢。”说完抿嘴儿笑了起来。
车出罗港过黄渡,路况好了起来。陈艾米站了起来,几个同学拍手起哄“米姐唱几首。”陈艾米说:“我自己唱啊,想累死我啊。大家活跃起来来。先合唱一个。”
唱什么呢?大家七嘴八舌讨论。
“唱《童年》。”我转过身大声建议。
“为什么是童年呢?”姜馨兰小声问我。
“因为大家都会唱。”我呵呵乐了。
整齐又响亮的歌声传出窗外,飘荡在晚春时节的田野上。小麦已经抽穗,油菜已经低头,春风不冷不燥。听着同学们的歌声,我竟有些恍惚,眼前闪过许多儿时的景象。
一曲唱完。后车也开始有歌声传来,路人纷纷驻足指点观看。
一路欢歌不绝。终于临近阳丰县城,一列货车吐着黑烟正从阳丰车站开出。火车,火车,快看,快看。车厢沸腾起来,同学们兴奋的站起身来,调侃着有没有腿,数着有几节车厢。快乐的让人心痛。
车出阳丰县城西行约20km,眼中已出现连绵的山头。 窗外的平原也逐渐变成了错落的丘坡和沟壑。杂木葱茏,时而有几只雪白的羊儿出现在林间,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路上的几辆客车。
玲珑山到了。
下车整队购票,嘈嘈杂杂却井然有序。一进山门,视野顿时开阔,几座山峰高矮不一,如盆景般错落有致的出现在眼前。
海洁来了个开门儿红,虎虎的感叹道:“真他妈的高!”同学们笑声一片。海洁屁颠儿的跑过来问我:“哥,这诗,是这么用的吧? ”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佯装推开她,又引起一片笑声。
分组,确定集合时间,再次强调安全纪律,然后一哄而散。
我们这个小队伍变化不大,我、姜馨兰,小海洁、夏芸、艾米、江湖,文举、柳冰也跟了上来,再加上姜老师一共9个人。任秋花跟付四海跑了,背叛了组织。
一行9人,晃晃荡荡的走向山道,这队伍配置还行,还有一个专拍囧照的专用摄影师。玲珑山刚刚开发,各项设施和后世相比只能称作为简陋。,但却是保留了最原始的风味和奇巧,这便够了,却也不重要。满山都是兴奋的学生,欢声笑语盖过了啾啾鸟鸣。
有姜老师和柳冰两个胖子,我们几个速度并不快。慢慢就落到了大部队的后面,姜馨兰跟在我身后,赵文举粘着夏芸,柳冰涎着脸和陈艾米边走边聊,海洁跑来跑去,到处取景拍照。
姜老师抹了把头上的汗,招呼我们歇会儿。姜馨兰跑过去给大哥递上矿泉水。姜老师坐在路边石头上,面红耳赤,说话间,汗珠又冒又冒了出来。
“姜老师,您这身体不行啊。”孙江湖没事的人一样站在老师面前:“这才走几步啊,您该减肥啦。”
杨海洁已按下快门儿。姜老师瞪着两只大眼,满是无辜:“我也不想啊,这太胖了,愁人,减不下去啊,喝水都上膘。”
“愁啥,天天早上跟幺哥跑几圈儿,一个月就能让你瘦下来。”
姜老师苦笑:“跑过,累,腿疼,上不来气儿。”
我蹲下来认真的对姜老师说:“姜老师,您是真该锻炼了,您才30多岁啊大哥!”
姜馨兰附和说:“我和嫂子说,再懒不准你吃饭。”
陈艾米大条的接话:“不准上床。”
大家哄笑,姜老师又涨红了脸,指着陈艾米:“疯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