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良稍稍有些疑虑,看对方打扮应该是位秦国贵族子弟,他是如何知道我的?难道我的刺杀计划被秦人知晓啦?
穆逸看出张良有些戒备,立刻开口道:“不问先生从哪来。” “不问先生去何处。” “不管先生去干什么,在下都愿给二位奉上盘缠。”
壮汉听闻大喜,十分激动;张良轻轻点点头,“既然公子如此说,我们也不好再过多推辞!”
“请!”
“请!”
二人简单客套后,穆逸带着张良二人走入酒楼,特地让老板准备了一间安静的包厢。
三杯浊酒饮下,张良对着穆逸拱手道:“公子好似不像【颍川郡】人,不知公子从何而来啊?”
穆逸放下酒杯,“在下,【南郡】穆逸。”
听到对方是【南郡】人,张良表情稍稍缓和,在张良的意识中,除了【关中】秦人以外,其他地方所有人都是暴秦的受害者,【南郡】作为楚国旧地,当然也算!
“穆公子,刚刚是张良失礼了!”
穆逸只是轻轻摇头,表示不必在意;随后就一直自斟自饮,丝毫没有与二人攀谈的打算,薄姬和墨三两人也静静坐在一旁没有插话。
壮汉一点儿也不客气,左手鹿腿,右手烧鸡,胡吃海塞,满脸是油;反观张良则斯文很多,不急不躁用筷子一点点夹菜,时不时还要整理一下山羊胡须,确保胡子上没有沾粘着任何污渍。
张良放下碗筷,仔细整理衣袖,对着穆逸拱手道:“不知穆公子,对当今天下的局势,如何看待啊?”
穆逸嘴角微微上扬,有的时候要想套话,你就得沉住气,如果一上来逼迫的太紧,反而会让对方反感和警惕。
特别是在双方谈判时,往往率先袒露想法的那一方会快速陷入被动。
穆逸放下酒杯,转头看着张良,“当今天下皆归秦国,如今四海升平,各地再无战乱纷争,百姓也可以好好休养生息一阵子啦!”
张良轻轻摇头,“穆公子此言差矣!当今大秦不出三年,必亡!”
穆逸道:“敢问先生,何出此言啊?”
张良稍稍整理衣领,“当今大秦只是外强中干而已!” “朝廷以郡县治天下,然各地【秦吏】不通六国旧俗旧语,皆以酷法管理百姓,六国旧地皆不得民心,此为一!”
“始皇帝残酷暴虐,好大喜功,各地赋税徭役压得百姓喘不过气,民怨沸腾,此为二!”
“秦军主力一北一南,远离华夏中原,如若此时六国旧族纷纷揭竿而起,推翻暴秦,南北两边主力一时很难回援,此为三!”
张良轻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如果有义士能刺杀始皇帝,只要率先诛杀暴君!暴秦朝廷必将陷入内乱,到时天下义士纷纷响应,暴秦必亡,此为四!”
穆逸轻轻点头,张良不愧是战略家,分析的一点都没错!
“不知子房先生和这位力士,是否就是为了这个四而来的?”穆逸假装疑惑道。
壮汉嘴里塞满了食物,一边咀嚼一边回答道:“穆公子聪慧,我与先生便是为了寻得一处合适之地!诛杀暴君!”
张良也十分坦荡,“我听人说,始皇帝又在准备东巡!我们准备在他出巡途中,出其不意!一击必杀!”
“为天下人诛灭暴君,就算牺牲我等性命,只要能为天下人作出抗秦表率!便在所不辞!”
张良大义凛然,壮汉频频点头附和;穆逸紧紧盯着二人,轻轻点头道:“敢问先生!如果二位计划成功,始皇帝身亡!” “这天下人能如何?”
壮汉开口道:“自然就如张先生所言,朝廷内乱,六国各地义士纷纷响应!暴秦必亡!”
穆逸重重点点头,“暴秦灭亡之后,这天下人又该如何啊?”
张良轻抚胡须,“当然是重建六国!”
穆逸拱手道:“敢问先生重建六国之后呢?”
“自然是重遵周礼,各国百姓皆可安居乐业!从此天下再无纷争!”
穆逸仰头开怀大笑!!张良十分不解,“穆公子,你笑什么?”
“我以为子房先生心中只有韩国王室!只想重现祖宗荣光!没想到先生心中竟然还装着天下百姓!” “好一个!各国百姓皆可安居乐业啊!”
张良站起身,走到窗边,将手中浊酒轻轻洒在地上,“韩国先祖在上,推翻暴秦,光复大韩是张良此生之愿!”
穆逸站起身,端起酒杯,走到张良身旁,将手中浊酒也全部洒在地上,“敢问先生!你所说的韩国是否就是六国中第一个被秦国灭亡的那个韩国?”
张良顿时有些哑口无言,“你.....”
“敢问先生!你所说的那个韩国是否就是王室昏庸贪图享乐,胸无大志!国弱民穷!任人宰割,满朝文武皆是废物的韩国!”
壮汉暴怒,起身骂道:“呔!休得无礼!!”
“敢问先生!你所说的六国是否就是历经367年各地征战不断,大国吞并小国,强国吞并弱国,最后依然相互攻伐不断的六国!”
穆逸走到薄姬身旁,对方将他手中酒杯斟满,穆逸仰头一饮而尽!
“就是七个大贵族大地主,带着一些小贵族小地主,你抢抢我!我抢抢你的野蛮游戏罢了!最后!受伤害的都是奴隶和普通百姓,有什么值得怀念的!”
穆逸有些醉意,摇摇晃晃走到张良面前,“还各国百姓安居乐业!我呸!” “你就是想恢复韩国王室地位!你就是想恢复祖上贵族的荣光!”
穆逸双手搭在张良的肩膀上,“就算暴秦被推翻!你以为其他那些豺狼们就会放过你韩国那块中原沃土?”
穆逸轻轻打了一个饱嗝,一股刺鼻的酒气冲击在张良面部,张良眼神凌厉,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已经酩酊大醉的少年郎。
“就算没有暴秦,你们韩国也是被别人吞并的命!” 穆逸一把抓住张良的衣襟,将他拉到木案旁,穆逸指了指盘中鹿肉,“就如同这盘中之肉!别人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别人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穆逸双手捧着张良的脸颊,轻轻拍打了两下,“别把百姓挂在嘴边!” “你呀!就是韩国王室的奴才而已!”
说完,穆逸向后倒去,幸亏薄姬眼疾手快,将他接住;只见他躺在薄姬腿上左右翻滚,口中不断嘟囔着:都是奴才!!
最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