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畔,满山寒风,顽石都被绞碎,与那片金光一起,爆碎成了无数的尘埃。
陈岁一步踏出,斩出那一刀,于是他的黑发瞬间便全白了,面庞肌肉干瘪,仿佛沧桑,被抽干所有精血的老人,但眸子却黑的深邃,仿佛蕴藏着难以言说的大恐怖。
也许,当你被这双眼睛,盯着的时候。
就已经死了。
“咔!”
一声脆响。
金光点点,秦无道手中的帝兵爆碎,没能拦住那墨色的刀一瞬。
紧接着,他胸前那不知品阶,却极为尊贵,能硬抗紊乱大道河流,而不被冲刷毁掉的黄金战甲,也猛地被那抹刀芒撕裂开一个狰狞的口子,爆出无数血花。
两断刀继续前进。
秦无道瞳孔紧缩,一时之间,他仿佛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只是在感知到危险的瞬间,用尽全力地悬停在场间,随后挥动手中大戟,想要防守,却没想到只是一瞬的接触。
他曾经引以为傲,力拔山兮,捶杀过无数大妖的王族“帝兵”,便这么碎了。
于是乎。
望着对面,那双幽深到,令他恐惧的双瞳,与苍白枯瘦,满脸淡漠的少年面孔。
秦无道的心中,瞬时恐惧到了极点。
因为他知道。
自己拦不住这一刀。
纵然用出那招,激活皇血,“请神”帝王法相,降临己身,好像也没有用。
那一招,是他用来对应叶凡的补天神术的。
同样是古族之中,传承千秋万代,最禁忌,珍贵的传承存在。
但依旧没用。
因为这一刀好似能够斩碎一切。
于是,瞬息间。
被陈岁近身,一刀切到面门的秦无道,没有做任何抵抗。
只是在那眉心裂开血缝,身躯被他斩开,爆出无数血肉碎片的一瞬间,自那高天之上,有一股恢弘的金光,穿透无数云雾,自宙宇深处照在了他的身上。
“先祖护我!”
猛然间,秦无道嘶声厉吼,嗓音再也不复之前的威严与刚猛,反倒充满了声嘶力竭的不甘与愤怒的恐惧之意,因为他的肉身彻底爆碎了。
那抹浩瀚的金光中,仿佛能够跨越时间长河,拥有某种恢弘的伟力,能够加持在他的肉身上,让他发挥出堪比武曲星君还要凶猛的战力,便是叶凡的补天术他也不惧。
但是现在,他的肉身碎裂了。
金光当中,只有一道,被包裹着,璀璨而渺小的神魂小人,疯狂嘶吼着,顺着那抹金光通道,往天空上逃走。
“嗡!”
黑暗的刀光,紧接随行。
虚空之中,狂风爆裂涌动,陈岁耳旁罡风呼啸,黑发彻底变为苍苍白发,但他的神情却依旧淡漠,只是握着那把两断刀,多了几分癫狂的猩红煞意,就这么追赶上了天穹,不知飞了多远。
“加速,加速!\"
秦无道,被吓得傻了,神魂小人疯狂惊恐嘶吼,因为后方的那抹能泯灭,绞碎掉一切的黑暗刀芒,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将他那施展的“请帝”先祖神法通道,都给斩的破碎了。
神魂小人,速度极快,眨眼间便上了天穹,被那道深邃的金光伟岸通道接引着,如要飞升一般。
但是陈岁却是手持两断刀,紧随其后。
前者疯狂躲避,加速,露出恐惧,就像一只海里被追捕的游鱼,不论如何也很难逃脱掉身后的鱼叉,早晚要被刺死。
只要陈岁再快一点。
再往前一点。
他就一定会死了。
他很确定,到了那时,没有人再能救他。
别说是虚像,就算是他那位秦氏古族中,那位已经故去的“大帝”,真身降临,也不行。
一霎百丈又万丈,那抹金光照彻了天地,却又被陈岁那一刀撕裂开,黑暗刀意汹涌,整片天地都似乎因此而进入了暮色。
但,幸亏。
最终那种秦无道,无比恐惧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他生死之间,果断舍弃肉身,动用神术灵法,接引自己神魂逃走的决策,还是起了作用。
或者说,不是他的灵法足够强大。
只是因为陈岁伤的太重了。
“嗡!”
一声巨响,一抹灰黑色的刀意狂狼,炸碎在九天之上,虚域之中,将此间流动的罡风都绞的发出如雷鸣的爆炸声,风浪吹动陈岁苍白的发丝,后者神情淡漠,悬停在了这九天上。
他的头顶,便是那抹金光通道的最深处。
秦无道神魂钻进了里面,不知所踪想来应该是逃掉了。
无数个瞬间,他只需要再往前一步,一寸,甚至是一厘一丝,那抹金光小人,便会被他焚毁。
只是,可惜。
他只能出这一刀。
那玄龟的卵,被抽干发灰了,需要很久才能温养回来。
他的肉身精血,也都干瘪,即便没有铜镜,陈岁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瘦的像个骷髅。
伤的还是太重了。
倘若他哪怕,再多半分血气,都足够将秦无道彻底杀死,哪用看着对方逃走呢?
只是,做到这一步,应该也可以了吧?
在全力杀死秦无道,但自己会彻底变成“干尸”,被两断刀那抹不祥的煞意夺舍。
与毁掉了那家伙的肉身,自己重伤,但静养便能恢复过来之间。
他还是选择后者比较明智。
毕竟,就算这次,秦无道逃走活着了,也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战仆,说谁呢?
“水沟里乱窜,逃得比较快的老鼠而已。”
虚域之中,罡风呼啸,声音无法传出。
所以看上去,陈岁苍白淡笑,望着那天幕上缓缓闭合的金光通道,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通道何其恢弘。
蕴藏大帝意志。
但,在他眼里。
与老鼠钻的水沟。
倒也。
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