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授上前去察看对方尸体。
一边检查,他还在对方的尸体上摸索翻找着。
忽然间,沈授眉头微蹙,“等等,心脏这里的肉不对劲啊。”
沈授随即翻开了老者胸口处的衣物。
随后,他的目光却紧紧锁定在——那原本应是心脏的位置。
那里此刻却一片空洞,但却没有一丝鲜血流出。
仿佛被某种无形之物生生挖去,只留下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
沈授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与不安。
他颤抖着,声音沙哑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而紧接着,那空洞之处就像是一个无尽洞窟,其内开始涌现出来密密麻麻的无数人脸!
那些人脸或狰狞,或惊恐,或绝望,仿佛承载着无尽的痛苦与哀嚎。
而事实上,那并非是一张张完整的人脸,而是无数人脸的无数残碎五官!
这些五官扭曲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它们不断地从老者胸口处的空洞中涌出,将周围的空气都染得阴冷而沉重。
沈授只觉得双腿开始发软,几乎要站立不稳。
然而下一瞬,老者尸体脸上自己的五官,居然在蠕动扭曲着!
那老者的尸体仿佛活了过来,脸上的五官如同软体动物一般,扭曲、融合,最终变成了一张模糊不清、无法辨认的脸庞。
“这……这是什么怪物?这老头难道是妖怪吗?”
一股难以名状的恶心感涌上心头,沈授强忍着不适,连连后退。
“他不会也要诈尸吧?”沈授声音颤抖地问道,目光中满是惊骇。
可老者没有任何复活的迹象。
而随之一同在蠕动的,还有其体内的脏腑。
它们仿佛摆脱了肉身的束缚,在老者尸体内部肆意游走、翻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沈授紧捂着嘴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呕吐出来。
他瞪视着那具尸体,只见那些脏腑如同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在老者干瘪的躯壳内翻腾、碰撞,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令人心悸的声响。
那画面太过诡异,让沈授浑身汗毛直竖,脊背发凉。
“难道这老头还活着吗?
不对,从生理上来说,此人的的确确是死了,但眼下又是什么情况?”
沈授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怀疑起——自己是否还在现实之中。
而更加诡异的是,最终五官和五脏都在瞬间化作了虚无。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老者脸上的五官以及体内的脏腑瞬间吞噬,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沈授目光空洞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老者的尸体如同一个空壳,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了丝毫生命迹象。
沈授颤抖着手,试探性地伸向前方,轻轻触碰了一下老者的手臂。
那手臂冰冷而僵硬,没有丝毫温度,更没有丝毫反应。
“人确实死了,但方才显然也不是正常的尸颤。
可又和之前——那青年的死后诈尸完全不一样。”
沈授心中惊骇更甚,他无法理解,为何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体内的脏腑会突然蠕动起来,而最终又化作了虚无。
“这世界上,物质和能量的守恒规律根本不存在吗?”
而此时那尸体上,却是浮现出了一张空白的面具。
这面具洁白无瑕,没有丝毫杂质,静静地悬浮在老者那空壳般的脸庞之上,显得异常诡异。
沈授死死地盯着那张面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好奇。
但这面具过于简陋了,甚至没有留出眼睛的空洞。
它就像是一张纯粹为了覆盖人脸而存在的白纸。
沈授皱起了眉头,心中疑惑更甚。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张面具,但又在即将触及的那一刻停了下来,生怕会触发什么未知灾难。
“这究竟是什么?”
“这似乎是叫心相残物,也叫残心道物。”正在撕咬着影子的疑诡倏然开口道。
“人死后会留下这东西?爆装备了?
那为何其余人没有留下?”
沈授犹豫着将那无相面具戴上试了下,却也没觉察到什么。
他只是感到自己瞬间冷静下来。
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色彩与声音。
沈授置身于一片死寂之中。
连自己的呼吸都似乎变得微不可闻。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他低头看向自己,只觉此刻的自己宛如一尊无悲无喜的石雕。
心中那些往日的纷扰与执念,在这一刻竟都烟消云散了。
他变得无情无欲、无爱无忧,宛若瞬间原地超脱成佛了一样。
沈授反应过来,连忙摘下面具收起来,自语道:“好邪门的东西啊,可我还不想成佛呢。”
“欸,疑诡,你快点吃,我在外面等你。”
沈授边说边向门外走去,心中暗自思量着——这无相面具的诡异之处。
他虽不想步入那无欲无求的境界。
但不可否认,这面具带给他的那份冷静与超脱,确实让他在短时间内恢复了正常的思维和心态。
只是,沈授隐隐感觉到,这无相面具有着某种诡异的副作用——它似乎在淡化沈授的自我意识。
疑诡在屋内继续着它那诡异的行为,对沈授的话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声。
就在他即将离开古庙的那一刻,沈授心头掠过一丝——被暗中监视的感觉。
他猛地转身,扫视着四周昏暗的角落。
古庙内光线昏暗,阴影重重。
疑心令沈授觉得——每一块斑驳的墙壁——似乎都隐藏着不可言喻的秘密。
沈授的心跳加速,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攀升。
他的视线,顺着内心觉察的方向微微挪去,却是恰好看到了——之前那面容模糊不清的神像。
而那神像似有魔力,沈授顿时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要被吸进去。
他急忙晃了晃脑袋,试图挣脱这种无形的吸引。
沈授猛地后退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应该是错觉吧?
这玩意连五官都没有,不能是它盯着我看吧?
唉,最近是被吓怕了,疑心病越来越重了。”
沈授刚要转身离开,却发现脚下的地面——泛起一阵漩涡状的幽光。
他低头一看,那些幽光,组成了一些奇怪的纹理——闪烁间散发着丝丝寒意。
沈授心中一惊,紧盯着地面上的奇异景象,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
他急忙想要躲避。
可就在这时,那神像眼中突然射出两道白光,直直地朝着沈授射来。
沈授只觉眼前顿时一片白茫茫。
【放肆,吾徒从之残心虽微,可岂容汝这伪世浊物染指?】
那两道白光,仿佛带着无尽的威严与压迫,让他瞬间无法动弹。
沈授大惊失色,然而就在白光快要射到他身上时,疑诡不知何时冲了出来,倏然挡在了沈授身前。
疑诡身影蠕动,竟然将那两道光硬生生吞了下去。
“快走!”疑诡低喝一声,拉着沈授往外跑。
沈授自然没有丝毫迟疑。
而一人一诡仓惶跑出古庙后,身后随即传来一阵沉闷的轰响——像是古庙坍塌的声音。
“那到底是什么?”
沈授大口喘着气,心有余悸地看着疑诡,“多谢你了,不过那神像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攻击我?”
疑诡摇了摇头,它那怪异的身体扭动着,“不清楚,那好像不是一种攻击,但又似乎很危险,我说不清楚。”
沈授皱着眉思考着,突然他想起了无相面具,从怀里掏出面具,“这个会不会跟那神像有关?”
疑诡凑近看了看面具,“这东西透着古怪,说不定真有联系。”
正说着,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冷,迷雾渐渐升起。
雾中有仿佛有影影绰绰的人形晃动。
沈授握紧面具,“不管怎样,先离开这怪异破庙吧”
他也不再多想,转身步入了夜色之中。
疑诡紧随其后,一人一诡在迷雾中,小心翼翼地前行。
周围的景象变得愈发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前方不远的树木轮廓。
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形,已经逐渐消失。
沈授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跑了出来,否则留在那古庙中,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更诡异的事情。
但此时四周的雾气愈发浓厚,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沈授心中暗自警惕,他放缓了脚步,尽量不发出声响,同时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疑诡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虽然它没有呼吸,但沈授能感觉到它的存在,这给了他一丝安慰。
四周的寂静,被一种莫名的压抑所取代。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未知的边缘。
沈授的心跳加速,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滴落在湿润的地面上,悄无声息。
突然,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心盲无明,心慌无定,心惘无向,心彷——】
那是一种类似低语的声,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又似乎只在他耳边呢喃。
沈授立刻停下脚步,全身紧绷,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疑诡也感受到了这股不寻常的气息。
它紧贴着沈授,仿佛是在给予他无声的支持。
那低语声时断时续,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沈授努力辨别着声音的来源,却只能捕捉到一些零碎的词汇。
【我心明则无浊暗,我心定则无徨乱,我心清则无雾断——】
它们如同梦呓般含糊不清,却又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
沈授不由自主就随着念诵起来。
突然,一阵大风吹过,迷雾顿时被吹散了大半。
这股风来得十分突兀奇怪——难以溯源。
沈授甚至莫名其妙感觉,这风乃是来自于他自己身上。
他趁机环顾四周。
然而,周围依旧是一片荒凉,破庙的残垣断壁,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清。
但恐惧来源于未知。
而雾气消散后,沈授心中的威胁感,也顿时彻底消失无踪。
但他此时发现,自己其实也就才——刚刚踏出那破庙而已。
之前在迷雾之中,他的脚步,就像完全没有移动一样。
“怪哉,之前那段声音是谁在说话?咒语吗?
啧,我怎么记不住——它说的什么呢。”
环顾安谧的四周,沈授随即安心下来,望着那——仿佛日月共存的怪异昏沉天空。
“根本没有几颗星星吗?
难道是天气的原因?
可那要如何分辨方向啊?”
尽管有微弱月光,但外面的夜色却是深沉无比,仿佛连星光都被吞噬了一般。
只有偶尔传来的夜风声,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丝生气。
迅速远离破庙后,沈授来到庙外空地上——清点自己之前搜刮到的东西。
他借着微弱的夜色,仔细检查着,有散落的铜钱、一些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符纸,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草药。
沈授心中暗自思量,这其实也没有搜到什么宝贝,大多是一些随身的银钱、腰牌之类的。
而那老者的尸体上很是寒酸,身无分文,只剩下一块无脸无心的佛像玉佩。
沈授微微诧异,这无相无心的佛陀,岂不就和老者最后的死状一模一样吗?
“无相道?难道这什么无相道修行的结果,就是把脸和心都玩没了?
之前那神像也有古怪,这无相道还真有点邪道啊。”
随后,沈授又端详着手中的一块崭新令牌——【安定县镇守使·沈授】。
“他不仅和我长得一样,而且还真的叫沈授啊?
难道这里真的是什么平行世界?
若是真如老者所言,我所处的世界是假的,那我也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