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和王若影坐在衙门外的酒楼包厢里,通过窗户盯着衙门看,生怕错过衙门开门的瞬间。熬个通宵虽然累,但是她们咬咬牙也能坚持住,可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难道说这些大人们都不用睡觉了。
“澄儿,尚大人自己审案,却要把这么多大人都扣在衙门之中。那要是港口那边有事,需要处理,难道还能押后不成?”王若影如此说,自然是因为担心和心疼赵瀚文。
“把人都扣在里面,也是怕有人趁机生事吧。”李澄昨夜入睡前,就在想这事。尚嘉文并不是个喜欢搞噱头的人,他让众人围观又把众人困在这衙门之中,怕是有好几重考虑,一是怕人生事,在外面通风报信制造伪证,二是公开审理能最大程度降低流言,至于三她暂时还没想到。毕竟如今的事情和上辈子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林致寒此人上辈子她都没听过其名,想来早就被人排挤到哪个不知名的地界去了。
宵禁前,王若影跟李澄坐着马车回到了赵家。第三天一早,两人再次到了昨日包下的那个包间,今日酒楼爆满,衙门外也挤满了人,大家都想第一时间知道里面审出了什么。
就在临近中午之时,有小道消息说几辆芷州来的马车驶进了官府后门。紧接着,外面的告示榜上最新内容也出现了,原告的妻子和家人被尚大人找到了。
第三日晚间,衙门大门终于开启,围观群众们被放了出来。这群男人各个满眼通红,这是缺觉导致的,看见外面的人又都亢奋无比,这是熬了几天知道结果后兴奋的。
“到底有没有强征劳力?”门外的百姓冲着这群人问。
“没有,那个县令是冤枉的。”熬了好几天的人,喊了出来,周围的人齐齐哇了一声。
“那原告呢?”
“他们收了买命钱,把孩子偷偷送到了外地去,有人许诺给他们孩子新身份,还负责供读书。”
“那个县令是无辜的?”
“不无辜,他有不查之罪。”
“罪魁祸首呢?”
“堂上旁观的抓了三四个。”
“这么厉害?”
“世子拔剑了。”
“不对,世子拔刀了。”
一片嘈杂中,李澄的包厢里,终于等来了自家留在里面旁观的人。
“少夫人,小姐,案子已经完结,大公子让我护送你们先回府,他明日才能回府。”
“世子为何拔剑?”李澄听他如此说,心生疑惑。
“有混迹于围观人群中的刺客,想要杀人灭口。世子拔剑,救了那两人。”
“然后那两个人才招的?”要是这之后那两人就招了,李澄怀疑这刺客就是梁枫安排的,但她觉得梁枫应该不会如此才是。
“小姐,没有招,那两个人当时的反应倒像是恨不得对方把他们杀了,就可以解脱了。最后他们招供,是因为尚大人的手下找到了他们的家人,并把人带到了堂上。”
“原来如此。”李澄看了眼王若影,两人心中都明白了。那两人哪怕是死都没想过翻供,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只是努力错了方向。一旦事成,背后之人又怎么会让他们的孩子活下去,所有人都死了才是最安全的。
“这几日麻烦世子了。”尚嘉文眼眶凹陷,别人还能中途出去休息一下,他是实打实的和原告、被告一起熬了三天。只是他没想到,梁枫也跟着他熬了这么久。
“你要是再多审两日,我也熬不住了。”梁枫眼睛里也都是血丝,不过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两人供出的一个背后之人,是他们曾经的同乡,这人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孔雀军的人。孔雀军忠义之名远播,这是好事,但同时也带来了很多问题,就比如其中有心存不轨之人,潜藏其中不易被察觉。毕竟有句话叫飞鸟尽、良弓藏,轻易查这些人,很容易落一个刻薄的名声。
尚嘉文送走梁枫后,依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叮嘱伍大光一定要看好这两人的姓名,如有必要就和世子借几个人,再之后便是去看了林致寒。
林致寒接连遭受这么多事,此时已是心灰意冷。他所犯的不查之罪,虽然不用入狱,但是官也做不成了。十多年苦读,落得如此地步,林致寒觉得自己活着和死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尚嘉文找他也不是为了安慰他,他这来到黄州需要一个文笔先生,帮他写点东西。伍大光虽然可靠,但他行伍出身,让他提笔写字太难为人了。而这位林致寒,做人不行还能在翰林院待了好几年,就是因为文笔不错,正好能干这个活。
“我堂堂进士出身,尚大人是在羞辱我?”林致寒听了尚嘉文的话后,气得出气比进气多。
“你一定能猜到,这次的背后之人并不是主谋。我觉得你也想知道是谁害得你一个堂堂进士出身,却连官都做不了了吧。只有跟在我身边,帮我做事,你才有可能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你。”尚嘉文捏着自己的眉头,他现在非常困,如果林致寒再多说几句,他就决定不再试图留用此人了。毕竟这世上,虽然能考进士的人不多,但会写字的人可不少。
“我会一直盯着你。”林致寒给自己留在尚嘉文身边找了个合理的理由,这些世家子弟从来都是趋吉避害,不时刻提醒他,他怎么会追查什么幕后之人。
“那你好好干才行,你要是做的不好,我随时换人。”尚嘉文甩下这么一句话后,快步朝着自己房间奔去,再不睡觉,他可能就要倒地上了。
整个衙门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梁枫派来的人接管了整个府衙的保卫工作,现在的黄州府衙里从上到下,终于都能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