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前刚从皇帝那接到了秘密任务的二皇子，也跟着生了一波气，气李大人不给他长脸。其他几个皇子揣度着朝中情况，也都预感到近几年内东南必有大乱，回府之后该和幕僚谈的也和幕僚谈，该和自己老丈人谈的跟老丈人谈，什么都没有的六皇子找的是自己外家。
至于七皇子，幕僚就是先生，这位先生还回家休年假去了，老丈人还没有，外家前阵刚翻脸，现在暂时就剩个面子情。在府里转了一圈后，没个人说话的七皇子，又回宫里陪他父皇去了。
“皇子们都长大了。”晋王的书房里，有幕僚，有心腹，赵瀚文也在其中。
“皇子们各有想法，几年后的东南就是朝廷的试金石。”
“沿海贸易大有利润可图，届时怕是朝中众人都想要在那分一杯羹。”赵瀚文等众人说完后，慢慢开口。
“赵公子，现在咱们说的是东南未来的形势，你这沿海贸易还早着呢。你亲身去过，那里现在可开不了港口。”万达山是晋王府里资格较老的一位幕僚，这人别的都好，就是有那么点看轻商人。
“万先生说的是，那里现在的确开不了港口，我说的是日后。这次去东南，家中出事前，我也四处走了走。梧州和桐州靠着离黄州近，民生相当不错，那么多的凤凰镇可不是靠着游客看看风光就能存活下来的。”回了京城，因着晋王重用，赵瀚文心病渐消，精神头基本恢复到了以前。
“凤凰镇因着几则故事，这些年倒是一直有人去。”刘恒幻笑了，他年轻的时候也去过凤凰镇，委实没什么值得看的，都是人造景观。
“瀚文的意思，那里还有别的门道？”晋王看赵瀚文笑容有些奇怪，看出他还有话没说完。
“王爷高见，那些凤凰镇上有不少是借着游玩之名，去进货的。同样的，越是靠近黄州，几乎所有的店铺和客栈都有自己的货源。海上贸易并不是几个海盗，几个走私贩子那么简单，他们有一个自己的商业网，这背后有人。”赵瀚文说到这，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几张纸，上面详细记载着这一路他了解到的情况。
原本晋王就是让他去干这事的，结果中途出了岔子，遇到海盗。晋王府众人原本对此挺失望，但是因为晋王在朝廷上的一系列犀利发言，在陛下那刷了不少好感，众人又觉得这样也行了。结果这时候人家赵瀚文拿出了这么有价值的东西，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赵公子有这样的好东西，怎么才拿出来？”万达山笑了笑，笑得甚是有点假。
“各位，我之前头脑昏沉是原因之一，还有就是当时了解得太粗糙。这几个月，靠着王爷派给我的人，略微理顺了一些头绪，这几页纸昨晚刚写出来。”赵瀚文对着晋王拱拱手，把这功劳分了一半出去给晋王自己。
晋王接过洪玉递过来的纸，觉得赵瀚文倒还算实诚，没抢吉庆的功。虽说把吉庆送给赵瀚文在芷州用，但吉庆那也有洪玉的人，洪玉这几日确实提过吉庆派人去了梧州和桐州等地，看来就是查这事去了。不错，赵瀚文和吉庆做得都很不错，当然，他安排得更好。
“这幕后之人和东南王府可有关系？”
“虽无证据，但肯定有。”赵瀚文答得很快。
这货要从黄州运到梧州、桐州等地，没有官府的人默默扶持，是不可能做到的。就比如那个守城小将，就他的检查程度，这么多年，这么多货肯定离不开黄州城。
“王爷，这份东西妙啊。”刘恒幻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
“刘先生细说一下。”晋王心情也不错。
“其他人都在从源头查，我们却是直接查清了赃物的下游处理。直接把下游封上，他们无法销赃，自然会露出马脚。只是这事我们做不得，太得罪人，但是可以交到宫里去。”刘恒幻这番话，把在座某几个人的想法击碎了。
众人想了想，刘恒幻说得没错，还不到时候。
“王爷，等到东南事了，咱们还可以提议开通海上贸易。这是暴利，可以给朝廷收不少税呢。”赵瀚文三句不离生意，万达山不屑地瞅了他一眼。
“瀚文说的对，国库空虚，这正是条来钱的路。”
众人低头看手指，王爷这话挺准确，西北从今年开始恐怕要打上好几年，东南想要事了，还得打仗。到时候国库别说空虚了，可能都被刮光了。
“愿为王爷肝脑涂地。”赵瀚文深鞠躬，做足了姿态。
第二天上午，赵瀚文跟着晋王进宫求见陛下。这是赵瀚文第一次进皇宫，其心情紧张程度不亚于第一次对晋王说谎。但他毕竟是赵家花重金供养出来的，至少进了皇宫，并不像其他人一样被皇宫里的摆设迷花了眼。超规制的东西也不是第一次见，毕竟他是连开国皇帝全身装备都敢贩卖的人。
没有被皇宫装潢吓到的赵瀚文，在皇帝面前超水平发挥，把一路上所见梧州、桐州贩卖走私货的事情说得那叫一清二楚，干净利落。皇帝也问了和万达山一样的问题，你怎么才说。
赵瀚文惭愧地说了下自己的遭遇，这些其实皇帝早就知道，问也就是过个流程，看看他和晋王是不是有别的盘算。当听到最后赵瀚文来了句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他家人最近才把这些贩卖途径查清楚的时候，皇帝乐了。赵家果然有意思，从来也不避讳自家的出身，还把想要探寻别人的赚钱之路说得这么直白，他反正是挺喜欢这种直白的。
“朕问你，如果开海贸，多少的税是你们家可以接受的。”皇帝笑着看向站着的赵瀚文。
坐在一边的晋王，不自觉地握紧了藏在袖子中的手，这是送命题啊。要么把命送给皇帝，要么把命送给日后想做海贸生意的众商家。
“小人认为，如果是我赵家，可以接受三成的税。但同样能接受三成税的商家，少之又少。”赵瀚文稍一迟疑后，给出了他心中的答案。
“三成？”
“是，海上生意有风险，船沉大海的可能性有，如果商家资本不够，很可能就倾家荡产了。同样，海上生意有利可图，大额交易的话，可以承担三成的税收。”
到最后他们出了皇宫，皇帝也没对这三成税表达任何看法，高了还是低了，什么都没说。真是龙威难测啊，赵瀚文心中感叹。
“为什么说三成，不说四成？”回程的时候，赵瀚文有幸坐进了晋王的车里。
“小人出身商家，不能自断商家活路。”赵瀚文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