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姐不习惯和人一起住,我这是怕她晚上找人。口渴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刚来的时候,你说枫娘不喜欢屋里有外人。现在是枫娘自己要和澄儿一起住的,她肯定是喜欢的。”卢云自然不能让赵夫人自己去和奶娘掰扯这些事,赵夫人带她来也不是看热闹用的。
“她要是口渴了,我可以给她倒水喝。”李澄接得无比自然,给枫娘倒水不算什么,这活她很熟。
奶娘一人说不过赵家众人,只能同意今晚让枫娘和李澄一起睡,只是看向李澄的目光,活像在看一个死物。
“你就这么睡?”枫娘看了眼端坐在桌边的李澄,觉得好笑。
“我知道您今晚肯定有安排,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李澄其实有点困,但是枫娘就算厌烦了奶娘,也不会无故为了整治她,非要留自己在这。他这么做了,肯定是因为有其他事不想让奶娘知道。
“你倒是了解我。”
“您喝茶。”
“现在怎么不编那些兔子鸭子了。”枫娘确实有事,准确说他在等人。因此,倒是不急着睡觉,只和李澄闲聊。奶娘的私心对他不利,所以他要防着。但李澄的私心简直一眼望到底,他没必要凡事避着对方。
“季节不对。”黑暗中李澄脸红了一下,心道我要是给你编了,你可能得阴阳怪气问我一句冯老夫人怎么还喜欢这玩意呢啊。
“不会时间太长,冯老夫人已经忘了怎么编了吧。”
果然,李澄差点把自己牙咬碎了。
枫娘轻笑,这辈子绝对不能让李澄再当上冯老夫人了,一想到上辈子那个冯家女,他就想杀人。
好在枫娘没有等太久,就等来了他想见的人,白日里道观中卖香烛的中年道士。
“果然有两下子。”枫娘很是满意,没有惊动赵家护院和外面的婆子,直接到了这里也是这人实力的展示。
“小子,既然你晚上在这等我,想必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你白日里说得可是真的,你见过那人?”
李澄听这道士的声音和白日里不同,想来他能控制自己的声音。而且,他开口就喊枫娘小子,肯定是乔装的老手。想到这,李澄有点怕,往枫娘身后躲了躲,她也不想的,真就是以前躲习惯了。
“你救不出来他,进了那里,再出来只能是尸体。”
“信不信我杀了你!”中年道士开口恐吓。
“那你们兄弟肯定没有再见面的那一天了。你弟弟会死在石矿里,而你,将死于追杀。我既然能找到你,当然是有人告诉我你在这。”
李澄下意识低头看枫娘的左手,小拇指动了下,枫娘在说假话。这人疯了,竟然敢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招惹这种人。李澄欲哭无泪,只能低头用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被那道士看见自己心虚的脸。
“你家大人想做什么?”
“找你,自然是挖墓。”
挖墓?李澄抬头在昏暗的屋子里打量那个道士,这人竟然是个盗墓贼么?
“你倒是知道的挺多,那你家大人没听说过我已经不再做这行了么?”
“那是因为你上一次挖墓的时候,判断失误死了同门,最后逃跑的时候,又把自己亲弟弟弄丢了。你把我家大人要的东西挖出来,就能换回你弟弟,难道你想看他去死?”
“我要想一想。”
“等你想明白了,你弟弟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着。”
“挖谁的?”
“一共三处,第一处就在这张纸上,剩下的两处要等你先办好第一件事,才能告诉你。”枫娘从怀里掏出一张折成方块的纸,正是那日女先生讲课时,他在手上玩来玩去的那张。
“你这个地方?”假道士方子聪接过那张纸,走到窗边借着光看了眼后,沉默了。
“总得试试你有没有本事,江湖传言你最后一次失手是因为你不行了。第一处,便是给你的考验。一年时间,如果你没回来,你弟弟那边我们就不再管了。”
“一年后,我来找你。”
“他失败的那次是东陵?”李澄刚才听二人说话,回忆起当年进京后听说的一则旧闻,有人失心疯去盗东陵,被墓中机关所伤,所有人都死在墓下。
“正是那里。”
“你怎么能和他打交道?”
“我恰巧知道他弟弟命很硬,又能让他们兄弟重逢,多妙的缘分。”
“可他之前挖的是你家祖宗的墓。”
“那就更妙了,他怎么就失败了,你说这多遗憾。”枫娘说完竟然还笑了。
李澄呆了,知道枫娘疯,没想到这么疯;知道他恨祖宗,没想到恨地这么彻底。上辈子最后没见的几十年里,这人的性子变这么大,不会哪天不高兴,把自己弄死吧。
“别怕,我和你的缘分更深。”
“您还是先休息吧,明日再休一天,后日该上课了。”李澄拉过枫娘的手,把这位惹不起的大人物送上了床。她自己则是趴在了桌子上,总比睡外面强。
天还没亮的时候,李澄朦胧中听见有人轻轻推开了房门,她没抬头。这时候能进来的只有奶娘了,来看看自己睡在哪,有没有发现枫娘的秘密。
“谁?”李澄没出声,倒是床上的枫娘说话了。
“是我。”奶娘见枫娘已经被吵醒了,就想往里进。
“出去,我还要睡觉。”枫娘语气不好,李澄抬头望了一眼门口奶娘。
奶娘见状,只能带上门,一个人又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澄起身和枫娘打了个招呼,说被奶娘吵醒,要回自己屋子躺着睡觉去。枫娘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挥了挥手就又睡下了。
夜里趴在桌子上,李澄根本没睡踏实,她觉得自己一直在之前的回忆里找有用的线索和信息。然后她发现自己上辈子活得像个傻子,除了为李家讨好处的事,其他竟然也没做过什么,对枫娘唯一的帮助可能就是嘴严加打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