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景忍着不适爬了许久。
直到地处于山体的某个位置,队伍停了下来,有了之前四姑娘山的经验,他一点都不带向下看的。
只看前方,一道狭窄幽闭的山洞映入眼帘。
洞口只够单人进出,估摸着怕是比寸头再高个两公分就得弯腰进入,宽度也就他张开一臂而已。
洞口深不见底,没有丝毫亮光,他也只能先伸腿探,再迈步走。如此一来,速度难免慢些。
寸头在他身后,本就急切地想赶紧到地方交差,就差临门一脚了,见他动作慢,当即不耐地催促道,“动作快点,赶紧走!”
“不是,你们这一点光都没有,我万一撞墙怎么办?”
矫情!
别说以他的身高体型,不会撞到。就算是会,大男人,撞撞又怎么的?
不想多说浪费时间,他干脆动手推着余景走。
第一下差点没把余景怼得摔跟头,好在他撞到了前面的人,踉跄的时候头靠在了他的腰上。
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抵住了下巴。
他眼神蓦地一凛,这东西,像是枪!
余景脑海里瞬间想到当初袭击他别墅的人,手里就是有枪的。
是一伙人吗?
没空愣怔,寸头强硬地将他拉起来,架着他继续往前走。
走了估计十来分钟左右,通道尽头出现了亮光。
到了有亮光的地方,前方有人触动了机关,一道轻微的轰隆声响起,本来无路的地方石壁平移,露出向下的台阶。
视线被前面的人遮挡,余景看不见机关是如何触动。只是路过那地方的时候,留神多看了两眼,发现在机关旁边有个轮廓光滑的凹槽。
比拳头稍小,是个不十分齐整的椭圆形。
之后顺着台阶又走了会儿,余景开始觉得胸口闷闷的。
他虽然一时不解是因为什么,但是越往下走,感觉越闷,就连呼吸都变得不太顺畅。
其他人却像什么感觉都没有地继续走,直到眼前蓦然开阔,他们走出通道。
来到个类似广场一样的地方,这里大而空旷,地面平整,四周的石壁表面被人为设计和切割成有序排列的石板,只有洞顶还保留着原始的自然形状。
广场内由两圈石柱支撑,外围的一圈就在石壁不远处,整个广场的边缘。成色普通,数量居多,左右距离不过几米,将整个广场包围其中,像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内围的一圈位于广场的中央,六根通体墨色,粗壮到大概需要三五人牵手才能环抱一周的柱子围绕伫立。
无论周遭如何热闹,柱子中间那块地儿,是哪怕孩子们玩闹都不会踏足的地方。
柱子上还刻着东西。
他仔细看去,像是龙,或者蛇。
盘踞在一起,密密麻麻,看不真切,只能从头判断,数量很多。
那块地方的地面并不平坦,以余景的角度看,能看见整块地似乎都要高了一个台阶的样子。
正张望着,他猛的对上一双眼。
顿时心里吓得一咯噔,那不是人的眼睛!
狭长细窄,瞳孔竖立,除了头颅,看不见身体,趴在地里,像是被嵌进去了一样。
那是个像蛇,或者蜥蜴之类的生物石像。
在它之后,同样的石像还有很多,能看见个大概轮廓,如果想看再仔细些,或许就得上那个台子上去。
广场上人很多,有打闹的孩子,有三五成群闲聊的人,也有些年轻人,手舞足蹈,看架势像是在切磋。
“老三,回来啦?”有人注意到他们这群人,开口道。
汪硕点点头,回了声对啊,然后拉过身后的人,让他赶紧再多招呼些人,去外边搬东西。
说到搬东西,不用多说,挥挥手的功夫就能叫上好些人。
他们看普通男人的眼神,既热烈又崇敬,就连孩子们,也是满目憧憬。
尤其是提到搬东西的时候。
还有一些人,围在他身边,争先拉着他的手,不断地说好孩子,做得好,多亏了你之类的话。
明明是个温馨友好的场面,余景却感觉很诡异。
孩子是最不会骗人的,既然眼含憧憬,又为什么不敢靠近?
一个两个还可以说是性格使然,都这样的话还能说是孩子们的问题吗?
还有当时车上,寸头明明有话要说,却突然偃旗息鼓,他当时以为是顾及他在。现在回想,或许并非如此,而是前座有人,用咳嗽警告了他。
再往回顺,女人特立独行,或许并不是她的原因,而是和她关系匪浅的人,在照顾她。
想着,余景转头看了眼她。
就发现女人自己缩在远离人堆的地方,靠着石柱,双眼失神。
周围人来人往,竟无一人注意她,同她问候,就算偶尔有意外对上眼的,也会立马态度冷淡地路过她。
汪丽也早就习惯了这群人的态度,从前她也是被所有人吹捧的对象,但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所有人都认为她是错的!
昔日的家人朋友,甚至爱人,都能瞬间将她抛弃。她愤怒过,质问过,闹过,打过,最后也只能换来被无视。
汪硕告诉她,只要能承认自己错了,并发誓这辈子再也不那样做了,他就能帮她,恢复以前的生活,回到从前。
可是她不服!
他们解释不清楚为什么说她错了,却只一味要求她妥协,将她视为傀儡和工具。
既然这样。
那她就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她是人,有自己的思想,有时候,也是会做出些让他们想不到的事情来!
……
……
寸头单独带着余景,穿过广场,从右侧的又一个通道走进去,通道里明亮但狭窄。
两旁的墙壁上,时常能看到一些斑驳的痕迹,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长期胡乱涂抹过。
绳子勒得余景手腕生疼,寸头又自顾自走地飞快,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但还是努力保持着平衡,跟上脚步。
他可不想在寸头面前摔个大跟头。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
寸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锁应声而开。他推开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阴森的气息。
门后是一个宽敞的石室,昏暗的灯光下,四周摆放着一些陈旧的桌椅柜子,以及唯一干净点的床。
寸头侧身站在门边,等余景犹犹豫豫踏进去,给他松开绳子后,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猝不及防地,他险些摔倒,好在及时稳住身形。
将他推进去后,寸头迅速关上铁门,厚重的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将余景彻底困在了这个阴森的空间里。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就已经快步离开了这里,脚步声越来越远,又一声咔哒之后,来时明亮的通道瞬间暗了下去。
入目所及之处,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四周的寂静仿佛凝固了空气,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他四下张望,整个石室密不透风,连个窗户都不曾有,墙壁上也没看见任何明显的裂缝或异常。
起码从表面上看,唯一能够进出的,只有那道比他人还高,让人望而生畏的铁门。
他走到门边,用力晃了晃,但铁门纹丝不动,锁身碰撞铁门传来冰冷的声响,让他意识到自己恐怕一时半会儿无法打开这扇门。
他回到石室中央,目光落在那张干净的床铺上。床铺的整洁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甚至连被褥都给他收拾好了,仿佛是某种暗示。
余景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坐下。几日未曾安眠,他感到身心俱疲,只要脑袋一沾枕头,他感觉自己就能立马昏睡过去。
就在他坐下的一瞬间,床铺的床垫似乎微微下沉,发出一阵轻微的“嘎吱”声。
余景的心跳瞬间加速,他猛地站起身,床铺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他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床铺的边缘,发现床垫下似乎有一块松动的木板。他小心翼翼地掀开木板,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几行字:“全都是阴谋,一定要逃出去!”
看完之后,他迅速将纸条塞进口袋,开始在房间里仔细搜寻。
他检查了每一个抽屉、每一个角落,甚至用手在墙壁上摸索,希望能找到些别的东西。但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困意再次袭来,余景穿着鞋子,躺进被窝里。
脑袋刚碰到枕头,他就睡了过去。
石室陷入沉寂,直到几个小时之后,铁门外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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