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赵太医,快来给娘娘看看。”
张庶满脸焦急,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慌张。
赵太医忙走到榻边给德妃诊脉。
“德妃怎么样?”
皇上望向诊脉的赵太医。
“娘娘这是伤心过度引起的,为臣给娘娘施个针,再配以汤药,很快就能好,只是…这心病还得心药医,娘娘得自己想通才行,否则…”
“否则什么?”
“长期以往,会影响寿数。”
皇上闻言,神色复杂的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好好的,德妃为何会伤心?”
“皇上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吗?自从武婕妤有孕,皇上每次来看娘娘,待不了半盏茶的功夫,武婕妤必定派人来寻,皇上每次走的时候都跟娘娘说,一会就来陪她,可次次都是一去不复回。
娘娘每每等到半夜都不见皇上回来,她就整夜整夜不睡觉,说皇上若是回来看见她睡着会生气的。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武婕妤还在外面说…说我们娘娘是不下蛋的母鸡,进宫十年都没孩子,还不如死了算了,娘娘”
“放肆。”
连蕊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皇上厉声打断,“你一个宫人,竟敢非议朕的婕妤,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皇上就是砍了奴婢的脑袋,奴婢也要说,我们娘娘是妃位,武婕妤如此不敬娘娘,在外面非议她,难道就不是以下犯上?”
“莲蕊住嘴,还不快向皇上求饶,武婕妤岂是你能非议的,那可是皇上的婕妤,皇嗣的母亲,你不要命了?”
德妃刚醒便听见皇上的厉喝,顿时爬起身替莲蕊求情,“臣妾教导无方,请皇上恕罪。”
“你这宫女实在是有些口无遮拦。”
“是…是臣妾的错,臣妾以后一定好好教导她规矩。”
德妃的声音很低,仿佛怕惊扰了面前的一国之君,却始终不曾抬头看一眼。
外面的吵闹声从未停止,皇上既不出去,也不阻止,任由那宫女不断的叫嚷着。
“噗~”
一口鲜血从德妃嘴里吐出来,喷了皇上一脸。
“啊~娘娘~”
“皇上,您没事吧?”
“赵太医,快给德妃看看。”
皇上这次是真的有些慌,顾不得擦脸上的血迹,忙叫赵太医上前给德妃看诊。
之前他一直以为德妃是故意装病,为的就是争宠,没想到竟是真的病了。
到底是陪了他十年的人,若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假的,只是已经没有了新鲜感,比不过新进妃嫔。
如武婕妤,就是刚进宫的,青春正貌,而德妃,已经将近三十,两者如何能比?可再如何,他也从没想着德妃能病成这样。
“皇上,求皇上开恩,饶我们娘娘一命吧,她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张庶对着皇上砰砰砰的磕头,磕的头破血流也毫不在乎,仿佛他那头上的不是血肉,而是石头所铸。
“你这话是何意?”
皇上面沉如水,阴沉的可怕。
“皇上不离去,武婕妤的宫女便会一直在门外叫嚷,旁人不知道娘娘病了,只会传她霸道,霸着皇上不放,我们娘娘本就心思敏感,长此下去,只会郁结于心。”
“来人,把在殿外叫嚷的那丫头送去皇后处,就说她以下犯上,惊扰了德妃,致使德妃病情加重,论罪当鞭五十。”
殿外很快便安静下来。
皇后的正德宫里,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宫女,又听了皇上的判决,她看向押送宫女过来的两名太监,“德妃病了?病的很重?”
“皇上到德阳宫的时候,德妃已经昏迷,赵太医正在诊脉,刚施针将德妃救醒,就听到武婕妤的宫女在殿外叫嚷。
德妃跪求皇上离开,随后再次昏厥,太医的诊断是郁结于心,气血亏损。
哪知刚醒没一会,德妃再次吐血昏迷,奴才们押送这宫女离开时,赵太医还在施针。”
“吐血,德妃竟病的如此重?可知具体病因?”
“这…不太好说。”
“豆蔻,给这两位拿些酒钱。”
“是。”
皇后身后的一个宫女答应一声,进了寝殿,随后便拿了一只鼓鼓囊囊的荷包过来,递给其中一个太监。
那太监也不客气,将荷包接过去,往袖子里一塞,这才开口,“听德妃身边的宫女说,自从武婕妤有孕,皇上每次去看德妃,都会被武婕妤的宫女叫走。
皇上每次走的时候都跟德妃说,会回去陪她,结果德妃常常等到天光将明,夜不能寐,这才郁结于心。”
“这武婕妤…倒是有些手段。”
不仅有手段,还目中无人,自从进宫,经常使些小手段勾着皇上,德妃从来没有告过状,可其他妃嫔,早就怨声载道。
哼~送上门的机会,那就别怪她了。
见她久久不语,两个太监趁机告退。
“既然人已经送到,那奴才们便告退了。”
皇后摆了摆手,“去吧。”
等两人离开,站在皇后身旁的老嬷嬷出声询问,“娘娘,这丫头该怎么处理?”
皇后喝了一口茶,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皇上不是说了。”
“娘娘真的要按皇上说的办,这样岂不是得罪了武婕妤?”
皇后茶盏重重的搁在桌上,语气森冷,“本宫堂堂皇后,还会怕她一个小小婕妤?更何况,本宫是按令行事,她要恨,也是恨德妃,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老嬷嬷伸手朝自己的嘴打了两下,“是,是老奴说错话了,那老奴这就让人按皇上的令行事?”
“嗯~去吧,打完直接将人送去武婕妤宫中。”
“可皇上不是说…”
“皇上若是怪罪,就说本宫当时听岔了。”
“如此,那老奴这就去。”
老嬷嬷出了皇后的寝殿,不一会,寝宫外便响起了宫女的惨叫声和打板子的啪啪声。
德妃醒来后,发现皇上早已经不在,她转头看向面色担忧的张庶,“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有一会了,娘娘,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德妃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还能怎么办?皇上都做的这么明显了。”
“也许有个孩子能好些,娘娘,要不您想个办法,把皇上留下来,趁机怀个孩子。”
德妃摇摇头,“他不想让我有孩子,以前…都是骗我的,一旦我有孕的消息传出来,怕是当天就会命丧黄泉,我不能死,我得亲眼看着武婕妤那贱人的下场。”
“那这药…”
“一国之后没有嫡子可不行。”
“您要将这药敬给皇后?”
“皇后所出,才是正统。”
德妃说完便挣扎着起身,张庶见状忙上前搀扶,“娘娘您要干什么?”
“我要去觐见皇后,献药。”
“可您还病着?而且,外面天都黑了。”
“这样才逼真,并且…事情紧急,不得有误。”
张庶拗不过她,只得搀着她出了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