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贵喝下王云给他盛的豆汁,觉得格外的冰爽怡人,尤其是看见王云头上簪着他送的银钗,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王云见他额头脖子都是汗水,从袖口拿出一方干净的帕子,递给他:“擦擦。”
徐锦贵看一眼她手里干净的帕子,笑道:“没事儿,你的帕子干净,没得让我用脏了。”
王云没好气的嗔他一眼:“这是新的。”
徐锦贵:“我知道是新的,看出来了。”
崭新崭新的,所以他才舍不得用脏王云的帕子。
王云:……
怎的感觉这傻子,有时候傻起来一根筋,她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
这边,贺年庚接过王老大递来的冰镇豆汁,无意间看来,不由得心底失笑。
徐锦贵迎上他的视线,呲着大牙,笑道:“年庚兄弟,辛苦你了。”
贺年庚抿了口豆汁,微微颌首以示。
贺年东灌了大口豆汁,呼出嗓子眼的燥热,叹道:“谢啥谢,咱都是弟兄,互相帮忙不应该的嘛。”
反正他们最近不上山,前阵子大哥在山上受伤,还得养些时日。
徐锦贵:“日后咱家房子起来了,还是对门的邻居。”
咳——咳咳!
徐锦贵话音刚落,就见贺年北被豆汁呛得直咳嗽。
贺年庚斜眼看去。
贺年北想说,徐锦贵还不知道老大觊觎他家老妹,对门邻居简直应了那句,啥楼台得月来着!
老徐家。
锦绣一直以来被老娘惯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灶房帮着添柴看火。
见王家两位嫂子带来家里去年晒好的梅菜,便提议阿娘烧梅菜扣肉,梅菜浇了肉汁最是下饭。
张婆子宠溺得没口子应下,忙回主屋取肉,好得先将那块大肥肉洗净油炸做成扣肉。
村里人都知道张婆子偏心老闺女,还把闺女惯得好吃懒做,养得白白胖胖不提,放眼整个村子,谁家把丫头养得如此细皮嫩肉,还十指不沾阳春水。
王家两位儿媳妇主动在灶房掌勺,锦绣在旁学着,小嘴跟抹了蜜一样,边学边夸赞几句,直讨得王家儿媳眉开眼笑,每个步骤都耐心与她讲解。
罗氏本想蹭进灶房掌勺,炒菜的时候偷得一块半块肉腥,却又碍于徐锦绣在里面。
身上还未褪痂的鞭伤时刻提醒罗氏,徐锦绣不再是从前好拿捏的蠢货,不得不歇下心思,在灶房外与几位婶子摘菜洗菜。
郑婶子与张婆子交情最好,且两家是邻居,见田草姐妹几个从井边挑来洗菜的水,不由得夸赞罗氏几句:“瞧瞧,老徐家的丫头个个都是能干活的好把式,婶子瞧着你们家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罗氏眉眼噙笑,全当别人夸的是她的两个闺女,“谁说不是,咱乡下的丫头自小懂事,帮家里多干些活对身子骨好,没得养了一身懒骨头,再长出满身横肉,倒是让人耻笑。”
郑婶子起初没听出罗氏话里有话,连连点头附和,慢慢的察觉这话不对。
怎么感觉,罗氏好像在说自家小姑子!
正想着,罗氏猛然从身旁的板凳跳起,嘴上直骂:“唉哟喂~,没长眼的死丫头。”
大伙手上一顿,抬眼看来,就见罗氏半个身子都被水溅湿,而一旁是拎着水捅,满脸拘促不安的田草。
“对不起大伯母,我……我不是故意的。”做错事的小丫头,吓得身子抖如筛糠,小脸煞白。
大家只以为小丫头没拿稳,孩子还小做事毛躁,说教一番便是。
可是,罗氏眼底一瞬即逝的怨毒,让捕抓到的几名婶子不禁担心小丫头。
都知道老徐家三房当年遭难,独留了这么个丫头片子,倒是个可怜的。
郑婶子好心想替丫头说几句。不曾想,田花忽然冲过来,一把将田草推倒在地:“贱人,我都看见了,你故意往我娘身上浇水。”
田枝同样一脸义愤填膺的梗着脖子,说:“没错,我也看见了。”
郑婶子赶紧放下菜刀起身,拉起地上的田草:“诶,有话好好说,姐妹之间不兴动手吵闹。”
田草抿着唇,一副欲哭不哭的委屈模样,实则,她确实是故意的。
谁让大伯母说小姑不好!
张婆子从正房取来肥肉,恰好看见田花推搡草丫头的一幕,脸立马拉了下来:“罗氏,老娘今个给你们大房脸了,竟敢在老娘眼皮子底下生事。”
罗氏虎躯一震,下意识将两闺女护到身前,当着外人的面,不觉尴尬地解释道:“不是的娘,明明是二丫头故意浇了儿媳一身水。”
张婆子先是看一眼被拉开的田草,而后淡淡瞥了眼罗氏。在她眼里可不管田草丫头是否有意,即便是故意,以田草丫头的秉性,不会无端端生事。
“当老娘眼瞎不成?今个是老五的好日子,老娘本不想与你们大房计较,没得搅和了大家的心情,分了家的人竟还腆着个大脸凑上前。老娘心情好,给你们大房一口吃的也没话说,但你偏偏不该由着你养的贱蹄子,动老娘的孙女。”
嘶~
在场的婶子们听闻这话,纷纷抽了口气。
分家?
徐老头和张婆子活得好好的,怎的就与下头的儿子分家了,咋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