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神色大变,罗氏和徐锦桃急切地对上眼色,可是在这节骨眼,精明的罗氏不敢轻易开口。
徐锦桃仗着从前徐锦绣对她的服从,开口道:“小妹,之前你不是同二姐说,非年生小子不嫁的吗?现在怎么就反悔了呢?如今两家都把婚事摆到了明面,你突然说不嫁,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不是。”
徐锦桃话音一落就收到张婆子犀利的眼刀子,猝不及防地吓一跳,讪讪然得扯了扯嘴角,还想说什么,被贺年刚扯了扯袖子制止。
贺年刚与贺年生同是万河村贺氏一族年字辈的男子,两家人往上数五代还沾了点堂亲的关系。
所以,徐锦桃以为有这层关系在,老娘定会点头答应这门亲事。
不想,老娘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听说这婚事,二话不提便回绝。
徐锦桃怎么也想不明白,老娘怎的就不同意,她向来不是最疼徐锦绣?
还是老娘以为,徐锦绣是凤凰天仙不成,要不是村长娘子相中身子肥硕的徐锦绣屁股大,是个好生养的,才看不上她这头好吃懒做的【猪】。
徐锦绣没理会这几人的眼眉官司,只对着阿娘哭唧唧的道:“娘,之前是女儿不懂事,没能顾及许多,伤了娘您的心。”
徐锦绣边说边用袖子抹了把眼角努力挤出来的金豆子,接而道:“女儿还想留在娘身边多陪您一两年,可好。”
徐锦绣情真意切地一席话,顿时让徐锦江和徐锦桃两房人瞠目结舌,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徐锦绣没睡醒说的梦话。
在老徐家,向来蛮横刁钻自私不讲理的徐锦绣,居然会跟老娘说出这番贴心窝的话!?
张婆子依旧是冷着脸,目光狐疑地打量老闺女,心底的疑惑在对上闺女真切的目光时,老脸到底缓了几分:“你真这般想就好,不是娘拘着不让你嫁人,若真是门好亲事,娘自是不会拦着。”
徐锦绣连连点头不迭,继而扑进张氏怀里:“女儿知道,阿娘对女儿最好了。”
这一举动,再次弄得徐锦江等人面面相觑。
不是,咋回事啊这是?
怎的有种到嘴的鸭子飞了的感觉,而且还弄得他们里外不是人了!
罗氏仍不死心,怯懦地张了张嘴:“娘,可是,可是人家村长——。”
话刚出口,便被徐锦江扯住衫摆制止。
心里清楚,这种时候最是不能再说下去,没得连一丝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早前,他们与村长娘子通好口气,只要把徐锦绣嫁过去,私下便给他们大房十两好处费。
乡下庄户的十两银子,得好几年才能攒到的结余,况且爹娘在不分家,这个家一日不分,他们大房手里永远攒不到钱。
徐棉桃盯着徐锦绣的眼底,快速地闪过厌恶,自从有了徐锦绣,但凡有好东西,老娘都会藏着掖着私底下通通给了徐锦绣。
没瞧见把徐锦绣养出一身肥膘,谁家好姑娘养得跟头猪似的,还不用下地干活,比城里大户小姐的日子过得都舒坦。
家里白养了这么个小姑子,可不就是个祸害,没得连累了几个兄弟,临了分家穷得个底掉儿。
张婆子心疼地搂紧闺女,因着罗氏方才被打断的话,不悦地斜眼看去:“怎么,村长家便是福窝窝?别以为老娘不知你们打的什么主意!”
徐锦江被斥得面红耳赤,好不尴尬的低着头,心虚地不敢反驳。
毕竟,他们不确定老娘知道多少,还是诈他们的话。
张婆子语气凉薄,继续道:“老娘还没死呢,这个家便容不下你们妹子?给你们留了脸面,非得让老娘给你撕开不成?是门外的歪脖子树没招你们喜欢?怎的不去树头底下撒泡尿照照自个的大脸,可配做我瑶儿的大哥大姐,丧良心的玩儿,老娘前世造了什么孽,生养出你们一个二个黑心肝的讨债鬼!打量着自家妹子的亲事博好处。按我说,你们当真想赚这份钱,怎的不把自家闺女送到老贺家?非得盯着你们妹子不放?”
瑶儿是张婆子给老闺女取的乳名,全家只有张婆子会这么亲昵宝贝的喊她。
同样是闺女的徐锦桃,内心一阵醋意翻涌。
只当,听见张婆子提出让他们两房闺女送嫁,当即按捺不住。
徐锦桃本就不悦老娘偏心徐锦绣,“娘,月儿可是您的亲外孙女,况且月儿才十二岁,哪有十二岁的小丫头嫁人的。”
贺年刚连连点头应声:“娘定是与咱们说笑,月儿本就是咱贺家女,按辈份算,月氏还得喊村长一声叔公呢。”
贺年刚这番话,无不是点明其中亲戚关系,让同族同姓的侄女嫁堂叔,不提于礼不合,简直违背伦理纲常。
然而,张婆子冷嗤一记:“出了五服的叔公怎的就不能嫁?到了你闺女这一辈,该是六服了吧!”
贺年刚:……
这边,罗氏连忙插话,语带凄艾地道: “娘,儿媳知您看不上村长家这门好亲事,可也没得蹧践自个的亲孙女,花儿将将十岁的小丫头,娘您怎的如此狠心。”
砰~
罗氏话音刚落。
张婆子一拍桌案而起,众人骤然吓得脸色惧变,鸦雀无声。
见状,锦绣连忙起身扶住老娘的手,一副善解人意的说:“娘,您该理解大嫂和二姐的心情才是,花儿和月儿是她们的亲闺女,有些事情得关乎到自个身上才着急。大嫂和二姐不过是像娘您先前为女儿操心那样着急,并不是有 意冒犯到娘。”
徐锦绣这话听似在劝张婆子,替罗氏和徐锦桃解围,实则比那伸手打到脸上的巴掌,更让两房人脸上一阵火辣。
张婆子诧异地挑眉睨了眼小闺女,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看来,闺女是真的及时醒悟,没得嫁入狼窝,这辈子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