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洺漓从沉睡中醒来,渐入模糊视线的先是位温柔少女的脸庞。
“公主殿下,您醒了嘛?”
“嗯,嗯…”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在疲惫和困意离除后才看清少女的脸。
满脸担忧的柳昭和守在床前已有一两个时辰了。
恢复神智的洺漓警觉了起来,毕竟自己刚与这位女孩的丈夫呆在一起。
她有些敌意的往后退缩着,也就忘却了当初少女无时无刻不在诠释着的善良。
知性理智的柳昭和明白为何公主会突然对她抱有敌意,于是便解释道。
“您与鹤言的那些事情…我多少听明白了一些。我是不会干涉他的事情的,所以您就当作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就好。”
始终挂着浅笑的少女让洺漓稍稍放松了一些。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破坏你们的夫妻关系的。只是除了他,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够依靠谁了…”
委屈的泪光划破了俊美的脸颊。
“请您放心,夫君一定会替您挽救大洺的。”
柳昭和温柔的安抚道。
“我知道公主殿下很痛苦,所以请您多多依赖鹤言吧。”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您是夫君的下属,但不是我的。在我面前,您是我的姐妹…”
“姐…妹?”
洺漓双目茫然的望着少女。
“我叫柳昭和,是柳文和的女儿,您今后若是觉得孤单,就请想起我这个姐妹吧。”
“你是柳大人的女儿…难怪会这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微弱的语气里是满满的羡慕之情。
“可您也是个很完美的人,之后也一定成为流传千古的明君。”
“明君…”
羞愧难当的洺漓垂下了头。
她清楚自己与“明君”二字压根就不沾边。
不仅会被情绪驱使,还会冲动的忤逆了唯一会帮自己的鹤言。
这分明就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女孩。
“打扰到你们聊天了,这是梦妍刚煮的热粥,我给顺道送来了。”
端着一碗热粥的鹤言令洺漓惊慌失措,潜意识已经不容许她在鹤言前展露出高贵的姿态。
鹤言叫他神色慌张,也就轻声令她卸下了负担。
“就坐在床上吃吧,如果你一见到我就这样紧张,那么在别人面前早晚都会露出破绽。”
到那个时候,旁人眼中的洺漓就会不再高贵,她会承受的只有鄙夷。
“要是被别人察觉你我的关系,哪怕你是女王,也还是会沦为人们茶余饭后中的笑谈罢了。”
徜恍的目光如幽沉的深潭,倍感压力的洺漓皱紧眉头。
接过热粥的柳昭和小声谴讨着丈夫。
“都怪夫君了,干嘛要让公主殿下非做什么仆人的…”
“请不要责怪…是我先前走投无路才答应的。”
身为仆人的洺漓,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为鹤言辩解了。
“真是的,怎么连公主殿下也要护着夫君。”
柳昭和抿着嘴,随后扭头给了丈夫一个微妙的笑意。
“坏蛋夫君,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盯着那张甜美的幸福笑容,被触动的洺漓,嘴角涌现出了说不出的苦涩…
曾憧憬的丈夫,是个会帮助自己治理国家,会宠爱自己的俊俏男子。
可爷爷离开了人世,大洺也处于了火烧眉毛的危难中,可那个幻想的如意郎君,却迟迟未见踪迹…
转念一想,鹤言除了待人极端苛刻,好似其他的事情上都在努力的为自己奋斗着…
他也不是对所有人都尖酸刻薄,至少待正妻柳昭和是如此。
凝望着少女手上闪耀的戒指,她缓缓的进食着。
那碗热粥的味道她永生难忘。
虽然嘴里享受着是甘甜,但,心头却复杂至极。
向柳昭和辞行后,由鹤言自己护送的公主殿下,问出了一个令鹤言啼笑皆非的问题。
“如果,如果您的妻子是公主,会不会要比我更加胜任这个高贵的身份…”
鹤言还真没想过,他思索片刻反问道。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她很贤惠…也通情达理,似乎也不会被负面情绪影响,她一定会比我更胜任公主这个身份…”
前半句鹤言是认可的,柳昭和的确是浮躁社会中难得的贤妻,更何况还有娇滴滴的一面。
但后半句他实在是不敢苟同。
“你想错了,其实她也是个小女孩,比你好不到哪里去的。况且她还在读大学,一个学生哪能肩负起王国的命运。”
“那…如果我是她呢,我是您的妻子,您也会像爱她一样呵护我吗?”
听到这里,鹤言可算是明白了公主为何会问出这两个问题。
一切都是女人强烈的嫉妒心导致的。
“你只是我的仆人。”
鹤言这是叫她放弃无谓的幻想,认清现实。
“不过,只要你听话,我可以像对待她一样对你。”
并非是补偿的安慰,鹤言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待将擅自跑出王宫的公主送回,鹤言才得知她是昨夜一个人乘客车来到的忘川洲。
他觉得这有损公主的尊贵,便厉声慎斥了两句。
被斥责的洺漓非但没有流露出悲伤的表情,反倒很是温顺的聆听着。
毕竟鹤言对她是真的没话说。
疑惑的鹤言暗自心想。
离开王宫后,他组织了一场与众位中枢大臣们的会面。
虽说自己是君王留给洺漓的托孤之臣,也要众中枢大臣尽心辅佐。
可毕竟年少孟浪,一群老毕登岂就能任由他的肆意驱使。
更何况,这些重臣都看过了那封表明鹤言有弑主之心的奏折。
可君王下葬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了,耽搁的越久就越可能泄露。
宽敞华贵的包厢里,鹤言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上座。
论辈分他是小辈,论职位他是外放的官儿,是绝对没有这些中枢重臣们大。
可当今的世道,就是谁手里有兵谁就是爷爷。
他要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以防今后老气横秋的倚老卖老。
率先进来的是一个白眉下眯缝着眼的老臣。
气到发颤的手指着鹤言的鼻子,接着就谴责了起来。
“你欲称王,十恶不赦!有何颜面面对君王的托孤之重!”
哦?比谁更能讲道理?
那说的最高司法衙门列位臣工哑口无言的鹤言可就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