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常骏与沈清分别再度回到江都与丹阳。楚昊被萧锦羡派往桐邱,监管桐邱一带,他的身边只留了杨运与苏豫。
这天,京中传来急报,要萧锦羡火速回京。
苏豫不解,“这仗都没打完呢,陛下这个时候召您回京是何意?”
萧锦羡冷笑一声,“他的消息倒是灵通,恐怕传国玉玺之事,已然传入京中。”
“谁啊?”杨运皱眉,“这事儿咱们捂得好好的,怎会泄露出去?”
萧锦羡道,“咱们这位陛下,你们还是太不了解他的手段。见缝插针的本事不小,惯会埋暗桩。”
杨运来不及细想,只焦急道,“那将军准备怎么办?到手的东西就拱手让人吗?”
“将军,家中有信来。”
门外的士兵再度递上一封京中来信,萧锦羡接过后,扫了一眼字迹,眉眼便染上了柔色。
“是姑娘的信吧?”苏豫抿着唇笑,“那人倒是怪好心的,这会儿舍得让姑娘的信送至将军手里了。”
萧锦羡看完后,并未展颜,“他就是要念念提醒我,他已经知道了传国玉玺的事。这信,才能送到我手上。”
“陛下何意啊?”杨运、苏豫齐刷刷地看向萧锦羡。
“一来,他未曾亲眼得见,那玉玺不分真假。二来,消息若是属实,便是提醒我念念还在他手里,好让我带着东西即刻回京。”
杨运心中一凛,他是知道温念之还在京城被韩宥安日夜盯着的。
若是萧锦羡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又该如何是好……以萧锦羡的才能,他不该止步于此,北上就是汉阳府,只要夺得北宁江山,何愁吞并不下东庆西祁。
可温念之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这会儿,连杨运亦是一个头两个大。
“那、将军打算怎么办?”杨运问。
萧锦羡无所谓道,“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抗旨不成,他想要,送给他得了。”
正好,他能寻着机会回趟定安城。这次,他手中握有北宁大半江山,以及传国玉玺,他还送了韩宥安一位大才顾思远。
比之出征时,他手里的筹码够多了。没有人能威胁他,韩宥安也不行。
杨运心中十分纠结,“那可是传国玉玺啊!若是拱手让给庆帝,那……”
唉,可是温姑娘又怎么办?
“杨运,你记住。”萧锦羡不以为意,他只敛了神色。
他甚至不屑一顾,“再是传国玉玺,亦不过是一方死物。萧某若要逐鹿天下,靠的可不是一块破石头。苏豫——”
“收拾东西,随我即刻回京。杨运,留在此处,守好交州关。”
萧锦羡留下的一席话令杨运醍醐灌顶,他说得不错,光靠一方死物,如何夺得天下?且他说那话时,周身散发的王者气息已无法掩盖。
杨运知道前几日对萧锦羡说的话起了作用,他便放下心来。更是对这位年轻的大将军,浮漫出更甚的钦佩之情。
野心如怀疑,一旦埋下种子,只待春风一吹,便能生根发芽。
*
“姑娘,这信能送到将军手中吗?已经过了大半月,岁除也过了,又是新的一年,可是将军为什么还是没有回信。”
这些日子,春晓总是喋喋不休,秋雨依旧安安静静。
自打陆江临送来传国玉玺的消息,温念之便想着再写一封信,好提醒萧锦羡,防着韩宥安。
先还觉得这信多半送不到萧锦羡手上,可是转念一想,若她是韩宥安,定会借着温念之敲打萧锦羡一番,故意将那信送到萧锦羡手里。
思及此处,便提笔简单写了几句。
她本也是没盼着能收到回信的,但日复一日,心中终究是忍不住失落起来。
自打萧锦羡出征,月亮已经圆了七回,她只收到过那一封回信。
她太思念他,思念得整宿整宿睡不着。好容易浅浅入眠,出现梦中人的影子,醒来却是空荡荡的床榻。
巨大的失落将她包裹着,脸上笑容日益稀少。
对着铜镜梳妆时,双颊亦削瘦不少,连衣裙都宽了两分。
陆江临总是时不时来趟将军府,给她送上不少新奇玩意儿,想逗她开心。
然她只淡淡地笑一笑,便对任何东西都提不起兴趣。
此时,春晓又戳到她的心窝子上,秋雨责备地看她一眼。
两人便不再言语。
温念之长出一口气,“没有回信亦是好事,听闻陛下已经召他回京。只要他能平安回来,一切都好。”
前线战事一目了然,东庆大军驻扎交州,俘获太子赵云成。
若非春雪正甚,大军北行不易,想必东庆早已拿下汉阳。
韩宥安急召萧锦羡回京,她是既期待又害怕。
她想见他想得快发疯,可是,他若回京,韩宥安会不会在路上对他下手……
毕竟,北宁已经风雨飘摇,若萧锦羡此时出了意外,东庆任意换一员大将北上,亦能攻下北宁。
若是如此,韩宥安既能不费吹灰之力除掉萧锦羡,亦能拿下北宁疆域。
想到此处,温念之心里也莫名不安起来。
见她闷闷不乐,春晓变着法的想逗她开心,“姑娘,奴婢前些日子学了一个新的发髻样式,左右无事,奴婢给您绾发好不好?可好看了呢。”
说罢,还用手肘戳了戳秋雨。
秋雨赶紧应声,“是啊,陆掌柜也送了好多钗子来,配上春晓的新发髻,定会好看。”
温念之侧目看着她们一唱一和,“我没事,大半年都过来了。这几日还等不了不成?”
“那奴婢去做些糕点,您看您都瘦了。”秋雨心疼地看着她。
只怕将军回来,若是见她和春晓把人照顾成这模样,定会怪罪。
两个丫鬟叫她盛情难却,她便再不好拂了她们的好意。正好将人打发走,她得细细思考一下,韩宥安接下来的动作。
便只好堆起笑脸道,“去吧去吧,春晓你去帮帮秋雨,我想吃糖蒸酥酪还有牛乳茶。牛乳茶不要太甜,做好了就端上来,大冷天想喝口热的。”
“是~”
春晓秋雨去厨房忙活儿一阵,先是将热腾腾的牛乳茶端了上来,灶上还蒸着甜滋滋的酥酪。温念之将热茶捧在手里,暖着冰凉的小手。
香喷喷的牛乳茶只来得及喝了一口,宋管事便匆忙来报,“姑娘,陛下请姑娘入宫,内侍大人已在前院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