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一句话,直接给黄凤麟问出了个系列表情包。
他豁然攥紧指尖铃铛,警惕地瞧着温阮。
但脸上情绪来的快,去的更快。
“温警官,你们市局刑侦支队,终于要倒闭了吗?”
“连我这位十六年前曾轰动全国、震惊整个北淮市的特大绑架案主角,都不给你们做做科普?”
温阮听着他异常自信的嘲讽,不露喜怒地巧妙回答道:
“我四天前,刚入职。”
黄凤麟那双桃花眼中的警惕与得意,瞬间被明目张胆的撩拨取代。
他双手反抓锁链,赤裸的身体缓缓前倾。
“我就说嘛,北淮就不可能有不认识我黄凤麟的人!”
“而且,北淮有温警官你这样的仙女出现,也不可能逃过我黄凤麟这双……为发现美人而生的眼睛。”
温阮瞧着对方接近哺乳期的胸肌,再听他嗓子里刻意挤出来的气泡音。
只觉相较于眼睛,耳朵险些缺氧。
要不是眼下时机不对,她高低得问上一句——你的扁桃体是被油炸过?还是里面藏了个八手破摩托?
“黄先生这么厌恶警察,难道当年你被绑架的时候,他们都没出力?”
“一群只会听命令的死脑筋!”黄凤麟眸底闪过一丝暗沉,随即嗤之以鼻,“要是没有那个蠢货,我也不会……”
不知是突然想起面前女人也是警察,还是其他不便宣之于口的缘由,他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可就是这转瞬即逝的一丝犹疑,却让温阮瞬间抓住了其中关窍。
“那个警察的出现,给你留下了心理阴影?”
黄凤麟瞳孔骤然猛缩。
一时竟猜不出——是眼前女人过于敏锐,还是她已经知道了什么,在故意套话。
黄凤麟半真半假地戏谑一笑,不答反问。
“温警官怎么知道,我这是心理阴影,而不是肉体伤害?”
温阮故意忽略他的左耳。
指尖越过下颌、喉结,停在心脏位置。
黄凤麟的注意力,也随着那纤纤素手缓缓下移。
正当他猜想温阮会如何回答时,左胸传来毫无预兆的一阵酥麻痒痛,让他霎时双眼瞪大。
旋即,那温凉指尖转向他极其标准的八块腹肌,顺着侧腰转向臀部。
“嗯……”
略带痛感的掐捏,让黄凤麟不由闷哼出声。
自从有记忆开始,他还是第一次光着身体,跟一个女人纯聊天。
被一个女人这样,说不出究竟是挑逗撩拨、还是试探动粗地捏胸、掐屁股,更是史无前例。
黄凤麟又惊又喜地瞧着眼前人,心底好似打翻了五味瓶。
先前本就没被压下的欲念,再度被高高勾起。
可温阮面上神情与口中语气,却像是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一样的冰冷。
“你说的肉体伤害,是指绑匪为你做了胸部填充?腹肌埋线?还是臀部整形?”
黄凤麟闻言,脑中所有的想入非非、非分之想,都霍然一僵。
他面目僵硬地盯着温阮,半晌才戏谑一笑。
感叹对方眼光毒辣的同时,更想继续刚才的揉捏。
良久,他才哭笑不得地压下心中诸多情绪。
看了眼温阮,又扫了眼自己精神抖擞的下腹。
“温警官好眼力,不过,他们还帮我填充了别的地方,温警官你不再找找?”
黄凤麟言行孟浪,可温阮却像考场上的学神,在学渣对着参考答案都抄不明白时,就已看出了题目中的漏洞。
“人工左耳,并不是给你留下心理阴影的症结所在;否则,你也不会把求救信号装在上面。”
黄凤麟倏然屏息、抿唇。
温阮瞧着他的神情变化,继续猜测。
“那给你留下心理阴影的,是绑匪让你对赶去救你的警察,下手?”
当年,黄凤麟被警方救出来后,黄家不仅拒绝他跟任何警方的人接触。
更是对父亲温建业的事,讳莫如深。
这说明,黄凤麟在或主动或被动的情况下,手上极有可能也沾了血。
所以才会处处避开外界询问,后来甚至躲到了国外。
除此之外,温阮想不到更好的解释。
黄凤麟闻言,一直紧抿的嘴巴,突然长舒了口气。
温阮盯着他脸上的每一处细微变化,心如刀绞。
“看来,我说对了。”
先前,黄凤麟在听到“人工左耳,并不是给他留下心理阴影的症结所在”时,立即抿唇、憋气,这说明他在紧张。
而当温阮说出“绑匪让他对警察下手”时,他又突然长舒了口气,这则是心思被人一语道破后,瞬间泄气的表现。
“你是警方派来的卧底?!”黄凤麟立时警觉,“还是说,你调查过我?”
温阮紧攥掌心涂鸦笔,冷脸摇头。
“那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黄凤麟单侧眉梢微挑,显然不信,“你可别跟我说,不会读心术的调教师,不是好法医那套屁话。”
“读心术,我还真会一点。”温阮温凉掌心按在他心脏位置,感受对方略有些快的心跳声,“不信?”
黄凤麟笑意逗弄地挺了挺腰,“温警官要是愿意,我二弟应该更想信你。”
温阮非但没因对方的流氓行径,有丝毫羞赧,问题反倒还更为直接。
“你虽然不记得那个警察的名字,但你却记得,对他动手时用的是斧头?刀子?”
黄凤麟掌心一紧。
“原来是刀子。”
“你的刀子,在他的脖颈?心脏?腹部?在腹部捅了一刀?两刀?三刀?”
黄凤麟惊讶盯着眼前人。
“你持刀在他腹部捅了三刀!”温阮握着涂鸦笔的手,微微发抖。
男人每一个被微表情证实的回答,都似利刃般,在她心尖挑起一片血肉模糊。
可心中唯一的信念,却又让她不得不迫使自己,强行压下心中的杀意,竭尽全力地冷静下来。
“然后,你又用钝器,砸断了他的双手手指?”
温阮一句一顿,每个字却都像玻璃渣似的,划过她的喉管、口腔、唇齿。
“他的双手也是你砍下来的?不是双手,那是左手?右手?”
一字未答的黄凤麟,不可置信地盯着温阮。
却听她又道:“你砍下了他的右手!”
这样过分详细,仿佛将当年案发全过程都反复观看过数十遍的细节表述,让黄凤麟眸底闪过一丝惊恐。
“十六年前的事,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这些,他分明只跟父母和心理医生说过。
难道……
“我不仅知道十六年前的事,我还知道,那名不顾个人安危赶去救你,却反被你捅了三刀、砍下右手的警察,叫温建业。”
温建业?
黄凤麟咀嚼着这个名字,虽然,脑中仍没有任何印象。
但却蓦然想到昨天审讯室里,眼前女人刻意强调的那句——“我姓温,温酒斩华雄的温。”
原来,那并非调情,而是试探。
“你是……他……”
饶是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黄凤麟的迟疑、犹豫以及不可置信,仍让温阮只觉心口像是被人灌了铅。
她声音发颤,“温建业,是我父亲!”
黄凤麟闻言,立即偏头,想要启动左耳求救按钮。
可眼疾手快的温阮,却先他一步,猛拉鸟笼顶部的锁链。
掌心涂鸦笔,更是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一枚钢钉。
乍一看,跟从凌芳右手手指中取出来的那些,一般无二。
被迫脚尖撑地的黄凤麟,看着眸含杀意的温阮。
“你!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放了我,多少钱都行!”
“我要你把当年绑架案的事,一字不落地说清楚。”
脖间缓缓刺入皮肉的钢钉,以及温阮的话,都让黄凤麟意识到,钱财似乎压根打动不了眼前人。
“不!你是警察!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
温阮指尖钢钉,移至下颌角,往他颅内方向缓缓按压。
清寒嗓音透着冰霜,“你要是敢撒谎、遮掩,我也可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