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用药了吗?”
裴澈语气凉凉的,对于裴宏的生死半点不放在眼里。
青衫点头:“按照公子的吩咐,飞星已经给他用了最烈的药,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起来,但受的罪却是寻常的双倍不止。”
裴澈双手负后,唇角的笑意在黑夜中带着隐隐的杀气。
“那就祝他好得快一些,我搭好了戏台子,接下来的戏可少不了他上台来唱。”
裴澈一脚踏进正院时,才发现林姨娘正拖着病体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
看到裴澈进来,林姨娘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了才好。
昨日,她花重金请了杀手埋伏在裴澈去往城外的路上,原本万无一失的刺杀计划,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得到那几个杀手的回话。
弄得她也不清楚,究竟是裴澈悄无声息地躲过了此劫,还是那些杀手收了银子却不办事。
再有几天就是科考了,想起自己的儿子失去科考的机会还不够,如今还莫名其妙地去了半条命,这口气林姨娘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可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就裴澈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就这么难杀?
万一科考他再上榜取个名次,将来只会更加难杀了。
“裴澈,你来得正好!”
宋氏眼眶通红,哪怕裴宏几次三番和她作对,她的一颗心还是全记挂在他的身上。
她往裴澈的身后看了好几眼,确定颜蓁居然没来后,顿时压不住怒火了。
“颜蓁呢!我儿受了这么重的伤,她这个做弟媳的连来看一眼都不愿意吗?”
裴澈面色淡淡,“侯夫人忘记了吗?昨日裴宏在颜府对阿蓁的茶水动了手脚,致使阿蓁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而伤到了背部。”
“那个时候,裴宏可有想到阿蓁是他的弟媳?”
“更何况阿蓁如今还躺在床上不能随意走动,如何来得了正院?”
宋氏即刻哑口无言。
在裴宏失踪后,她的确派人去查了裴宏去颜府之后的所作所为,对于他和颜蓁之间发生了什么,心里当然是清楚的。
她也猜得到,这一定是林姨娘这个贱人出的主意,才让她的宏儿到如今连广德书院都去不了了。
林姨娘自是要狠狠责罚的,就算是要了她的命都不为过。只不过她更加在意裴宏的安危,才暂时搁置的。
现在一看到裴澈,宋氏的怒火就忍不住想向这母子俩发。
“她那点子伤,和我的宏儿有什么可比性!”
宋氏歇斯底里:“你现在就回去,让颜蓁马上爬起来!我不管她用什么样的办法,都要把云神医给我叫回来!”
“侯夫人说笑了,满京城谁人不知云神医的性子孤僻,救不救人、怎么救人,全看她的心情,岂是阿蓁说请就能请来的?”
裴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宋氏,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无所谓,让宋氏本就焦躁的心更加想杀人了。
她的儿子伤得这么重,连那处都......
凭什么林世芬的儿子还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裴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云神医和颜蓁根本就是故友!只要颜蓁愿意张口请人,她岂会不来?”
“不过就是你们想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宏儿活受罪而已,你们夫妇俩好趁机对他取而代之,对吗?”
“我告诉你们,别做梦了!我就算是倾尽一切,也会救治好宏儿的!”
说到这里,宋氏扭头看向临安侯,瞧着他只是略显担忧,似乎不把裴宏的性命当回事,只能咬牙跪在他的面前。
自从嫁给临安侯以来,宋氏还不曾这么低声下气地求过他办过任何一件事情。反而是临安侯,这么多年了,都得靠她、靠她的娘家苏家,对她就算说不上言听计从,也算是敬重的。
如今,为了救裴宏,宋氏连最在意的脸面都不要了。
“侯爷!”宋氏紧紧抓着临安侯的衣摆,“我只有宏儿这一个儿子啊!你若是不救他,还有谁能救得了他?”
宋氏眼泪横流,像极了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
可只有裴澈知道,她哭,是因为她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部都白费了,她不甘心而已。
临安侯也是没有想到,宋氏为了救裴宏,竟也有向他低头下跪的一天,一时间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能让宋氏低头,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可裴宏如今明显是废了,就算是救,也只能救回一条烂命而已,还有什么用?
“夫人,你先别急,起来说话。”
和临安侯成婚这么多年,宋氏可太了解临安侯的为人了。
唯利是图,是他这辈子一直在做的事情。
现在的裴宏对于临安侯来说,似乎已经失去了继续价值,他当然不会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裴宏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的,临安侯府的未来靠的就只能是裴澈了。
宋氏浑身起了战意:不!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阻挠她这么多年来的筹谋!
“侯爷!咱们的宏儿并非一点希望都没有!”
她抬手擦拭一把眼泪,算计之意已经不加掩饰了:“侯爷可曾听说过,民间有能人异士可以为断根之人再接回子孙根!”
放在平时,这样粗俗的言论宋氏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可是如今情况紧急,只要能救裴宏,她没有什么事豁不出去的!
临安侯震惊不已,就连林姨娘也停止了哭泣,直勾勾地盯着宋氏看。
宋氏冷笑道:“云神医的医术天下无双,像这种再造的本事,未必没有!”
好半晌后,临安侯才磕磕巴巴地张口道:“可是......可是宏儿他的子孙根,根本就没有在身上啊!”
裴澈在心中冷笑,暗道裴宏的子孙根自然没有在身上了,而是被他下令拿去喂狗了呢!
“又不是非要宏儿的,”宋氏扭头看向裴澈,眼里全是狠厉,“澈儿和宏儿是亲兄弟,血脉至亲,只要他愿意,又有何不可?”
宋氏对于这种天方夜谭的医术,自然也是没有把握的。
可那又如何呢?
裴宏已经毁了,裴澈凭什么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她所要的,不过就是让裴澈毫无代替裴宏的机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