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关了又合。
江若川眼底浮现一丝疑惑。
他亲缘淡薄，父母无爱，手足无情，下属忠心寡言。
情之一字，于他乃是偶然，初识懵懂，加上席凉外冷内热，大多时候都温情以待，没有让他吃过苦。
直到真正问题出现时，他只剩迷茫。
与席凉沟通，只要不混杂感情，处理起来流畅痛快，可一旦接触感情，情绪的变化就变得突如其来。
显得格外笨拙。
江若川眼底浮现一抹躁郁，将抑制贴重新贴好，躺进被子里，闭目修养却怎么也睡不着。
闲来无事翻出个人终端，却发现异常。
个人终端升级换代，他手腕上的是空间智能转化系统版。
席氏军工竟然出了空间折叠战甲，并能藏在小小的个人终端里。
相册里有一段陌生视频。
江若川点开。
三维光影屏幕上是一位神采奕奕的老人家。
“当个人终端认主功能识别成功时，就代表我大孙子把我们席家的聘礼送进了孙媳妇的手里。小江啊，我们席氏军工耗费五十年心血，成果就在你手里了。”
“在此，老头子骄傲地向你介绍一下产品。”
“超时空重甲母舰，全套顶级装备，火力配备核爆弹头十枚，精准制导弹头十八枚。最值得钟意的是我们配备了十二艘轻甲，配合你的精神力协同作战。”
“这是一支奇兵。它能完全藏进你的个人终端，绝对是当今宇宙扭转乾坤的圣手。”
“我那大孙子说，不需要什么圣手，只要能成为保护你的强盾，便是物有所值。”
“老头子在这里祝你们新婚快乐，平安幸福。哦，对了，还要提醒你一下，这艘重甲还没有名字，也没配备高级人工智能系统，本该是有的，可惜席凉他爸爸走得早，不然一定会给你整一个和鸿渊一般厉害的人工智能系统——”
话没说完，席凉入了镜头。
他打断老爷子的话，“别唠叨，我们着急赶路。”
老爷子凑近了一些镜头，挥了挥手。
“那就下次见面再聊，希望小江你能喜欢这个礼物。”
画面结束。
【我的天呐！主人，席凉他疯了！】
【他把全宇宙唯一一个时空折叠重甲送给了你！按照目前的工业进度，再造一个至少要等三年。】
【主人，我们可以用这个战甲干翻全宇宙。】
昏黄灯光下，江若川垂眉敛目，安静地坐在床上。
***
战犯羁押区外长廊。
席凉穿过敞开的金属门，一眼瞧见了正在和伍龙交涉的徐明熙。
“江若川现在的身体机能很差，绝对不能进行终身标记，他会死的！”
徐明熙愤怒地吼着，伍龙费劲拦着他，免得他惹怒席凉被揍。
“你给他喂催情剂，你不是人！”
伍龙本来听到终身标记就知道是个绝顶大瓜，没想到从无败绩的指挥官还用上手段搞强制爱那一套，登时下巴掉地上，收都收不回。
席凉目光掠过伍龙张大的嘴巴，步伐停在三步之外。
“他的情况，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目光落在徐明熙怒气冲冲的脸上，等了三秒钟，无人回答。
鸿渊打破僵局:“副指挥官的个人终端身体健康这一项对徐明熙徐医生开放。刚刚我们更换时，维持了原设定。”
席凉压低眉眼，声线冷漠道:“给他关掉。”
鸿渊:“是。”
席凉不打算理他，侧身继续往前，徐明熙仍旧想拦人，他刚探出一只手意图抓住衣服就被一阵精神力弹开，巨大的压力犹如巨鼎砸向头顶。
伍龙敏锐察觉，灵活躲开。
指挥官很有分寸，是卡着他能躲开的力度来的。
徐明熙精神力弱一些，躲闪不及，唰地一声跪了下来。
他勉强抬头，望着席凉的后背，咬牙道:“江若川如今的身体机能，比不过一个花甲老人，他没几年可活了，你放过他吧，我求求你。”
“终身标记带来的排异反应，会让他直接死在床上，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鸿渊也不赞同席凉的做法:“长官，他说的确实不错。终身标记过程中的排异反应有89.88的概率会让副指挥官死亡。”
席凉冷笑转身。
他高高在上，垂眼望着单膝跪地的徐明熙，“你是觉得我查不到是吗？”
徐明熙愕然抬首，对视上席凉的眼睛，冰一样的温度。
“查到什么？”徐明熙紧张地咽口水。
“格兰特淮星是你的投资人。你所有的教育经费都是他出的，他还支持你的实验研究。他希望你留在远征军，是为了监控江若川。”
徐明熙微微松了一口气，“是又如何？我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但你会。”
席凉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徐明熙还有别的事情瞒着他。
席凉半蹲下来，与他平视。
“是关于信息素吗？”
徐明熙眼神微缩，神色慌张。
“什么信息素？我不知道。”
鸿渊无情揭穿:“他在说谎。”
关于信息素，关于江若川，大概率和终身标记有关系。
席凉回忆起上次与徐明熙的对话，又联系起北塔实验室001号信息素久久没有回信的调查结果。
一切忽然就迎刃而解了。
“让江若川形成假性终身标记的信息素有问题，对不对？”席凉的问话堪称温柔。
“高匹配度的信息素抵得上一百管维生药剂。你们要救人，当然是选择最高匹配度的信息素作为解药。北塔实验室内，能救江若川的只有001号信息素。可你和江若川都知道3SAlpha的信息素无比珍贵，院长绝不会同意你们拿走。于是，你们更换了信息素，用001号样本顶替了097号样本被使用。”
徐明熙脸色发白，不断摇头，“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席凉难得笑了笑。
“那说点你能听懂的。你喜欢江若川，所以故意夸大信息素排异反应的程度，目的是间隔我与江若川。徐明熙，你吃醋。”
徐明熙不吭声，他知道席凉猜到一切，那所有理由都无济于事了。
席凉缓缓起身。
“谢谢你今天来解了我的困惑。”
“不过，我和江若川之间并不是互相依赖信息素的动物。我会让你知道，即便没有信息素的高匹配，我和他，仍旧密不可分。”
徐明熙望着天蓝色的制服背影越来越远，心底蓦然松了一块石头。
若是时间所剩不多，那便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