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凉站直起身，也没回复，径直出了门。
方圆身上的锁链已经被解码了，除了脖子上的红痕和身上还有些火灼伤疤消不掉，其他看起来一切正常。
江若川端起他递过来的小米粥，喝了一小碗。
拿餐具的过程中一眼扫到了桌面上一个金属箱子。
他看到箱子被打开，里面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江若川问:“这是什么？”
“哦，你来得急，实验室知道你有很多东西都没带过来。这是你的私人物品，实验室整理了一下，给你快马加鞭送过来了。”
这些东西必然是要经过指挥官审查以后才能送到他手上，所以席凉刚刚是在检查这些东西？
“待会儿我带你熟悉一下混沌号，混沌号上非战斗时期除了指挥官，其他所有人禁止使用精神力和释放信息素，你注意一下。其他的注意事项，我后面和你说。”
一碗小米粥并不是星舰上常见的饮食，江若川的胃得到了解救，朝方圆笑了笑。
“好的。还有，谢谢你这几天一直照顾我。”
方圆红了耳朵尖，面色倒是很板正，只是神色有点羞赧。
“你救我，我照顾你，应该的。哦，还有刚刚指挥官也是担心你。他看你一直醒不过来，精神力还时好时坏，所以特意过来给你检查身体的。你不要误会。”
江若川点点头，将盛小米粥的碗放了回餐桌。
*
席凉走进指挥控制中心，底下人看到他脸上的清晰可见的血红手指印，一个个是八卦心爆棚，却一个敢问的都没有。
“虎鲨号收尾工作汇报。”
小早川樱子咬着铅笔头，率先开口。
“俘虏284人，全部羁押，清查完身份，不重要的已经送回星盟首都星候审。剩下24人，都有存疑的地方，现全部关在战犯羁押区，他们的初步刑讯情况已经发给您。”
席凉坐回主驾驶位置，对此并不满意，声音沉了下来。
“可他们没有一个人能交代情楚嘉泰是怎么死的。”
“监控显示，当时所有人都在门外，里面只有江若川……”说到这里，副官司北明小心翼翼地偷看了指挥官一眼，见他神色冷凝，生硬地转了个称呼，“加百列一号。”
也就是说，嘉泰·唐的死亡可能与江若川有直接关系。
宿白挠挠头，笑道:“这个江若川代号挺多啊，又是加百列一号又是56号，咋回事啊。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司北明站在一边，疯狂给宿白使眼色，这个冤大头也没明白。
席凉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有面上的红印还没消。
“以后叫他，”席凉莫名停顿了一秒，才补充道，“……江若川，军部塞进来的人。他没别的任务，只负责我的精神疏导。另外，大家盯紧些，别让他靠近战犯羁押区。”
几人齐声答是。
席凉:“尸检报告有进展吗？”
司北明摇了摇头。
“房间内没有监控设备。他应该是死于某种精神控制，自己掐死了自己。根据实验室提供的资料，江若川的精神力是植物系，技能是治愈，不符合精神力余波的鉴定。”
小早川樱子补充道:“门外的人很多，大多都是A级精神力的Alpha，会精神控制技能的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受距离限制，基本可以排除，一个只能控制比自己等级低的，也能排除，还有一个死了。”
宿白顶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问:“这种事，为什么不能直接问江若川呢？”
小早川樱子翻了个白眼，人家是军部塞进门间谍啊，会和你坦诚相待吗？笨蛋！
碰巧，方圆带着江若川正好来了控制室，听到江若川的名字，方圆怕大家尴尬，好心敲了敲舱门。
江若川站在门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目光轻轻扫过指挥控制中心的一群人，神色坦然自若:“可以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席凉坐在座椅里，看到江若川从门口拐进来，身体无意识地绷紧一些，他目光落在江若川脸上，沉默地像个雕塑。
“嘉泰·唐怎么死的？”宿白坐着椅子一路滑到江若川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很期待他的回答。
“抱歉啊，”江若川望着宿白的眼睛说道。
他神色凝重，眼神透着一股隐忍，似乎非常不愿意回忆那一段经历。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当时想要刑讯我，我被他电晕了。醒来后就看到他姿态诡异地躺在地上，双手还掐着自己的脖子，我很害怕就喊了一声。”
“你害怕？”
席凉挑了一下眉，敏锐地抓紧不合理的地方反问。
这明显是不信任。
似乎是接受了当时的情况，江若川绷直的身体逐渐松弛下来。
他诚恳道:“其实当时除了害怕还有点欣喜，我巴不得他死。我在喊之前拿到遥控面板，解开了身上的锁链，我那时候就打算要跑了。”
席凉眸光带着审视，这种目光无论是盯着谁，都会非常有压力。
他眼中的怀疑并未消除，冷笑一声，语气里莫名的有些讥讽。
“所以你坚持你没杀嘉泰·唐，有人在门外刺杀，正好帮了你？”
“长官，你像是在审我。”江若川苦笑道，“我为您鞠躬尽瘁，差点就死了。如果是我杀了嘉泰，我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干嘛藏着掖着？说出来，长官还得给我评个三等功吧。如果，您愿意将这个功劳给我，我也是很乐意承认是我杀了嘉泰。但你要问我怎么杀人的，我实在编不出来。”
“脖子上挂的什么？”
席凉眸光从江若川坦然的脸上划落到脖颈锁骨下方，目光聚焦的地方是一个浅粉色半透明小瓶子，里面装的半瓶黑灰色的粉末。
席凉的话题转的太快太突兀，以至于别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江若川眼眸温柔，认真回答：“钻石瓶。”
“我是问里面是什么。”席凉觉得他答非所问，避重就轻。
江若川眼神透出些微不满，脸上依旧竭力保持平静：“长官，这侵犯了我的隐私权。不过，席指挥官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人，我可以告诉您。”
“是骨灰。”
话说到这里，再问下去就有些过分了，但是席凉脸不改色继续问道：“谁的？”
这里的人，都看得出来江若川不是很愿意说。
江若川声音终于冷下来，神色不悦道:“知道指挥官对我有些不满，但我不知道您还很没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