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带着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苏晓悦来到牙行,她们的动静引得一群牙人纷纷好奇地抬头观望。
行六从人群中费力地挤出来,对各位同事恭敬地拱手作揖道:“各位,我的熟客?”接着迎上来对着苏晓悦满脸笑容地打招呼道:“苏姑娘好,这位是?”
“我娘!”苏晓悦没好气、不耐烦地回答道。
行六赶忙弯腰行礼,态度谦卑:“苏娘子好。”
“叫邹娘子。”苏晓悦不客气、带着几分恼怒地打断道。
行六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邹氏母女,缓缓走进茶室。
刚一进门,一股淡淡的茶香便扑鼻而来。三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行六微笑着给她们倒上茶水,然后静静地聆听邹氏讲述她想买个女婿的缘由。
只见邹氏轻抿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后,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的想法。她将这个诉求说得仔仔细细、详详细细,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重要的细节。
从对未来女婿外貌的期望到学识方面的要求,再到性格和品行等等,无一不在邹氏的考虑范围之内。
听完邹氏的话,行六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解释道:“夫人啊,咱们这镇上的牙行呢,里面所售卖的大多都是一些做粗活的下人和嬷嬷之类的人物。
像您所描述的那种既年轻帅气又能识文断字的女婿,恐怕在这里是很难找到合适人选的哟!若真要满足您这些条件的话,我觉得还是得带您去一趟县城才行呐。”说罢,行六抬起头来,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苏晓悦。
他心中暗自嘀咕着,瞧这姑娘长得眉清目秀,身材匀称,看上去也挺正常健康的嘛,怎会至今都未能寻得如意郎君?莫非其中另有隐情不成?
而此时的苏晓悦正因为行六那充满探究意味的目光而感到浑身不自在。她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伸手随意抓起身旁桌上的一把瓜子,心不在焉地嗑了起来。
那清脆的嗑瓜子声在安静的茶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在诉说着她此刻内心的不安与局促。
邹氏倒是没有过多在意行六的眼神和女儿的小动作,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表示完全赞同行六的提议。
见此情形,行六不敢怠慢,连忙站起身来,动作迅速而利落。他先是快步走到门口,将停放在外面的驴车牵了过来,接着又细心地检查了一番车子是否牢固,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请邹氏母女上车坐好。
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驴车缓缓启动,载着满怀期待的母女俩朝着县城的牙行方向驶去。
一路上,行六跟母女二人欢快而又热闹地谈论着路上的风景、路过的庄子,讨论到庄子的时候,
行六还问苏晓悦庄子上今年的收成如何,苏晓悦也是头一回买庄子,以为跟买地一样,明年的收成才归自己,跟行六一打听才晓得,这庄子是打包出售的,现在地里收割的粮食也是归苏晓悦的。
又跟行六了解了一些庄子里的问题,三人便到了县城,行六将驴车放在专门看管来往车辆的车行,带着母女三人交了入城费朝着县城牙行走去。
县城牙行的管事个子不高,脸上有一道醒目的伤疤,行六叫他八哥,至于是疤哥还是八哥苏晓悦也不好意思细问,她想疤哥的可能性大些。
行六将邹氏的要求跟疤哥说了一下,疤哥对着邹氏说道:“嫂子您来的可真是巧,前两日刚从西边送来一个抢手货,那长得细皮嫩肉,那脸比村里的大姑娘还白净……”
自顾自说着疤哥忽然意识到邹氏是位女子,忙不好意思地用手拍拍嘴道:“嫂子,您瞧我这又满嘴跑火车了。”
“无碍!”邹氏在码头摆摊后,三教九流的见得多了,这些话她自然不放在心上。
疤哥带着众人来到一个笼子前,笼子里的男子果真如疤哥所言那般细皮嫩肉,高挺的鼻梁显得英气十足,硬朗的线条勾勒出俊朗的轮廓,乌黑浓密的头发,虽有些凌乱,却也难以遮掩帅气。
原本兴致缺缺的苏晓悦,看着面前的男子,也不由得眼前一亮,这颜值丝毫不比现代的男模逊色。苏晓悦指着笼中的男子对疤哥问道:“疤哥可知他的身世?”
“当初卖他的人说了,是某位侯府少爷的陪读,得罪了主家被发卖出来的。”
苏晓悦看着笼中男子身上不凡的气质,一点都不符合陪读的身份,刚想继续询问什么。
邹氏那边却已经拍板:“还是个识文断字的,就他了。”邹氏伸手从苏晓悦手中拿过钱袋子,风风火火喊着疤哥要去签订契书。
苏晓悦无语扶额,看着离开的众人,在男子面前找了个石头,坐下来,对着笼里的男子说道:“唉,你叫什么名字?”
“沈奕辰。”笼子里的男子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虽没有京城女子的娇羞之态,可这模样也不像嫁不出去的样子。
苏晓悦虽然觉得今天邹氏带她做的事情极为荒唐,虽是买来的,可他也有知情权,便将自己买相公的前因后果跟面前的男子说了起来,许是有的事情在心里憋得久了,需要找个倾诉对象讲述出来。
男子从笼子里将自己白皙的手伸出来,手中是一张灰色的帕子,苏晓悦接过帕子,将眼泪轻轻擦净。
沈奕辰将自己大大的手掌轻轻抚上面前女子的头顶,轻声温柔地安慰道:“娘子,你放心吧,相公一定给你考个功名回来。”心中暗想,若是二哥看到自己考上功名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样子,哈哈哈,肯定很好玩。
苏晓悦赶忙将自己的脑袋从面前男子的手中移开,这时候邹氏跟疤哥拿着契书过来。
疤哥将契书递到沈奕辰的面前,拿起沈奕辰的手指,在契书上按下手印,对着邹氏道:“嫂子,这以后就是你女婿了。”接着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将关押沈奕辰的笼子打开。
行六再次架着驴车往镇上赶去,邹氏一路上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地询问沈奕辰家里的情况:“你家里兄妹几个?爹爹娘亲都还健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