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南与姜太虚发现杰西卡的时候她已经靠着枯树已经是强弩之末。
身上除了衣物破破烂烂以外并没有什么外部伤口。
但尘南却感觉到了她生命力的微弱反馈。
“你们来了……严林他还好吗？”
杰西卡模模糊糊看到尘南与姜太虚的身影靠近，她想挣扎着站起来但很快又倒在了岩石上。
“别动，你好像伤得很重。”
地面上鲜血淋漓。
以杰西卡为中心五步之内空无一物。
五步之外则是死去的狼留下的白骨，上面皮肉都已经湮灭殆尽。
积雪之下露出了岩石表层。
上方附着的一切都被付之一炬。
细小的苔藓在交替的边缘处露出了青黄色的枯萎状态。
仿佛在杰西卡的身边便是是地狱的边界。
任何踏足其中的生命都化为尘埃。
“真是可怕……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太虚实在是想象不到杰西卡的遭遇。
在遭遇狼群袭击后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但现场遗留下来的打斗痕迹却像是野兽一方被单方面碾压的局面。
“是圣遗物的力量摧毁了这些狼。”
“以你与圣遗物的融合程度来看应该还远远到不了使用这种力量的阶段，而且两者的类型也不相同。”
尘南太了解杰西卡体内的圣遗物了。
那种催发周围植物疯狂生长的能量与吞噬狼群的能量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我也不清楚……它不受控制后便……咳咳咳咳……”
杰西卡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
尘南赶紧上前将他抱起。
“得赶快回去与其他人汇合，我们俩救不了她。”
“你有什么好办法？”
姜太虚也看出杰西卡的问题所在。
这绝不是换个零件或者养个伤就能修复。
他们现在连身体问题出在哪都摸不清才是关键。
“去找张可心，让她用精神力探寻一下杰西卡的问题。”
“你有把握吗？听她说好像圣遗物的力量不受控制。”
上一次接触就险些翻车。
姜太虚很担心完全不受控的圣遗物会伤害到张可心与尘南。
“死马权当活马医，不然现在我们也别无他法。”
姜太虚从背后解开黑色包裹递给尘南后指了指山脚处说道：“从这边走，贫道平时修行时挑水上山如履平地，背着她绝对比你的脚程更快。”
尘南接过驱魔猎枪绑在身上跟着姜太虚便往山下快速移动。
时间不长便不见了踪迹。
此时的羊男从一处岩石后慢慢走了出来。
他从杰西卡受到袭击时就尾随着狼群与女孩一路潜行在此躲避偷看。
狼群与杰西卡缠斗的时候羊男便开始观察。
两方争斗的画面被他尽收眼底。
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圣遗物的力量。
野蛮生长的植物射杀狼群。
能量爆炸后吞噬了周围所有的生命。
这一切的一切都给羊男留下了终生难忘的画面。
“圣遗物……真是新鲜词语。”
羊男活动着自己发麻的双脚也顺着姜太虚与尘南的脚印慢慢吞吞地往山下走去。
车辆之上张可心正在全力帮助严林活动四肢恢复温度。
他身体内部的核心温度降低后四肢已经开始逐渐麻木。
张可心与父亲不断揉搓帮助男孩血液流向全身。
温暖的室内让严林渐渐恢复了神志。
原本昏昏沉沉几乎昏迷的他终于可以张开嘴说话。
“我醒了……”
“醒了就好，你身体现在极度虚弱，轻微活动一下就行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张可心扶着严林轻轻坐起。
男人伸出颤抖的双手相互摩擦。
“真是两世为人啊……”
“失温后能活过来的确是奇迹。”
张可心给他披上一件衣服。
一旁的张老虎拿过一瓶功能饮料递了过去。
长时间的缺水让严林口渴难耐。
接过张老虎递过来的饮料开始痛饮。
要不是张可心拦住严林甚至还想再喝一瓶。
补充葡萄糖后严林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他喘着粗气问道：“杰西卡呢？怎么没看见她？”
“瞧你急的，尘南和道长已经去救她了，不会出事的你就放心吧。”
话虽这么说但严林明显情绪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观望好一会窗外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他们回来了！”
严林一眼就认出了被姜太虚背在背后的杰西卡。
跌跌撞撞的他想打开门却被张老虎按回了座位上。
张可心打开车门将两人迎了进来。
此时杰西卡的身上已经落满了雪花，但奇怪的是这些雪花并没有融化。
仿佛女孩的身体上没有任何温度一般。
“她怎么了！”
严林挣脱张老虎的手一下扑到姜太虚的身前。
尘南赶紧拉过他到一边。
“可心，赶紧尝试一下与圣遗物展开联系，杰西卡的精神力现在很弱。”
“他不会有事吧？”
严林略带哭腔的问道：“你们赶紧救救她啊！”
心乱如麻的严林被张老虎拉到一边。
他现在纯粹就是在帮倒忙。
也没有人再去理会哭哭啼啼的伤员。
“帮我一下。”
张可心将手轻轻放在杰西卡的胸前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尘南冰冷的手。
姜太虚轻声与张老虎和严林讲述着他们看到的事情，所有人都在为杰西卡祈福。
张可心精神力开始往内部渗透。
这对于她而言已经是驾轻就熟。
在尘南的帮助下二人的精神力触手开始尝试与杰西卡体内的圣遗物相接触。
但刚一触碰就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阻力在阻挡着二人的继续探入。
与其说是阻挡更像是阻滞。
张可心感觉自己像是围绕着一个球体在不断旋转。
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入口。
“感觉不对，以前与圣遗物接触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尘南也感受到了相同的阻碍。
他尝试引导精神力去攻击空气墙却得到了坚硬物体的反馈。
“这像是一道屏障，圣遗物似乎开启了某种自我保护功能。”
“那杰西卡还有救吗？”
“很难说，圣遗物残存的能量也只是维持着她的肉体不腐但如果这股能量撤离的话杰西卡就必死无疑。”
“现在似乎达成了某种特定的稳定状态，我们不能打破这种稳定。”
尘南又尝试了几下用精神力触及圣遗物但均被挡在了外面。
“杰西卡如果一直维持这种假死状态也不是办法，躯体残存的能量不足以支撑太久。”
“那我们怎么办？”
张可心有些紧张。
她知道尘南这话代表着什么意思。
“不破不立。”
“这太冒险了，如果失败不光杰西卡要死，我们来时的精神通道也会被关闭。”
尘南满不在乎的问道：“你怕死吗？”
“我不怕。”
“那你愿意和我一起赴死吗？”
张可心被问的一愣随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尘南迅速操纵精神力汇聚于一点开始冲击圣遗物的那层自我保护。
“我愿意与你一同赴死的话……你愿意和我一起活下来吗？”
这回轮到尘南被问得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集中精神破局不再分心。
张可心此时闭上眼睛与他意念合一专心致志地攻破圣遗物的防御。
“我们尝试把精神力汇聚在一点往后拉伸，像蓄满力的弓弦一样射出去。”
按照尘南抽象的引导张可心尽量将精神力完全拉满。
想象着自己面前触碰圣遗物的精神是一只箭。
爆发的精神力带着奔雷之力在圣遗物的自我防护上打出了一道裂痕。
那根绿色的树枝感觉到危机。
本来平静的能量层开始慢慢狂躁。
裂缝面临着内外双重的压力。
在极度不平衡的压力对撞下终于开始支撑不住。
临时组成的屏障看似坚固实则外强中干。
裂缝刚刚打开一个小小的口子内部的能量便如泄洪般奔涌而出。
精神触手刚刚深入其中便被喷射的能量硬生生撞了回去。
两人感觉像是被卡车怼飞一般七荤八素。
宣泄后的屏障裂痕越来越多。
在突破临界点后彻底碎裂。
圣遗物慢慢悬浮在半空散发出墨绿色的光芒。
“往后退！这股能量不对劲！”
尘南拉住张可心一离开圣遗物的边界。
一团墨绿色光环便从圣遗物内爆发。
光环不断往外扩张。
像是木星的光晕一般。
光环经过之处连空气都变得焦灼起来。
“想办法把它停下来，这是在杰西卡的精神体内释放，如果不阻止它杰西卡会疯的！”
“可是我们一靠近圣遗物就会攻击。”
“该死！”
尘南也是一筹莫展。
现在并没有什么好办法而且不能继续激怒圣遗物。
然杰西卡不稳定的精神世界会加速崩塌。
“我们没有试错的机会。”
张可心也清楚接下来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在思考中感觉到整个空间又开始剧烈的晃动。
“这是怎么回事？圣遗物也没有失控啊，为什么会剧烈晃动。”
尘南沉吟片刻后说道：“杰西卡的肉体先精神一步开始衰败了，看样她支撑不了多久。”
此时的严林正拉着杰西卡的手焦急地等待同伴们的拯救。
张老虎坐在他身边想安慰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你知道吗？在夜雨山庄的时候我一度觉得会和你一起死在那里。”
“说来也巧，那时的我几乎崩溃，一船人几乎死了个干干净净，我从一个腰缠万贯众星捧月的阔少爷变成了阶下囚。”
严林摇了摇头自嘲地笑道：“没人在乎我也没人关心我更没有人把我当回事，我的感受并不重要，我感觉自己只是个傀儡。”
话锋一转。
严林又望向杰西卡说道：“没人在乎我也没人尊重我……除了你。”
张老虎听得都鼻子发酸。
这场景让他想起了妻子过世时的画面。
当时自己看到盖着裹尸单里躺着的妻子时自己比这个大男孩还要伤心。
仿佛是听到了严林的话。
杰西卡的身体开始不断的抽搐。
女孩的身体开始散发微微的绿色光芒。
“怎么了？！情况不对！”
张老虎按住杰西卡的肩膀。
严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好像很痛苦！”
张老虎感觉自己的手腕发疼。；
这个看似弱小的女孩力量十分之大。
自己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感觉。
“坚持住！杰西卡！一定坚持住！”
严林也顾不得自己虚弱的身子站起身来吼道：“别让圣遗物控制住你！你才是自己的主人！”
杰西卡的眼睛猛然睁开。
空洞的眼神中也散发着绿色光芒。
原本褐色瞳孔变为了墨绿色。
强大的精神压迫犹如潮水般袭来。
严林与张老虎感觉到无形的压力让他们的头几乎都要爆炸。
精神力的紊乱让所有人的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严林身上的伤口开始撕裂。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开始滴落。
血珠一滴滴地滚落在杰西卡的胸口后消散渗透。
丝丝血滴从胸口坠入后落在圣遗物的表面。
墨绿色的光芒开始变得和煦。
带来的精神力压迫也逐渐减弱。
“这个世界的崩塌竟然停了下来？！”
张可心看着原先四周犹如在海面上狂风暴雨般侵袭的精神空间逐渐由阴转晴。
尘南本来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但感受到逐渐稳定的精神空间又重拾希望。
“再等等！别急！”
尘南拦住了想上前触碰圣遗物的女孩。
他们的机会也许只有一次。
决不能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行动。
圣遗物的活力逐渐丧失。
原本阶段性喷射的墨绿色光环也开始逐渐转弱尘南释放着精神触手慢慢尝试往前挪动。
浑身散发墨绿色光芒的树枝似乎并没有拒绝尘南的接触。
“有门儿！”
张可心喜出望外的喊道。
“别废话！赶紧帮我！”
尘南皱起了眉头。
控制精神触手在满是阻碍的砍气中中前行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张可心从背后轻轻扶住尘南尽量让自己的灵魂与男人高度契合。
慢慢尘南的伸出的精神力遇到的阻力感越来越稀薄。
“还差一点……加油！”
尘南一咬牙将自己的精神力提高到顶点后原本犹如小指粗细的精神力瞬间又扩大了几分。
与圣遗物接触的一瞬间，所有的阻力都在顷刻间消失，来自古神的那种能量在最后喷薄而出将两人吞噬。
“回来吧！杰西卡！回来！！！”
尘南像招魂般怒吼着喊出最后一句后彻底被赶出了精神世界。
两人回到现实世界后不免有些神情恍惚
很长时间才从那种几乎昏厥的状态中恢复。
张可心更是有些恶心的想吐。
严林扑在杰西卡的身体上放声大哭。
他知道尘南和张可心回来后杰西卡还没苏醒就一定是没能成功。
这种让他失去亲人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他多希望死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这个无辜的女孩。
无尽的痛苦充斥着他的胸腔。
尘南与张可心默默无语。
他们已经用尽全力去拯救女孩，但结果还是未能天遂人愿。
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车内只回荡着严林的嚎啕大哭与一个轻微的声音。
“你压到我头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