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罢心中忽地一沉,这里面不对劲的地方终于想明白了。
我捡起地上的判官笔,一边向废弃宿舍跑,一边掏出手机立刻拨通了唐心怡的号码,好在我们虽然是在山里,手机信号却并不差。
耳机里彩铃声刚刚响起,唐心怡便立刻接起电话说道:“掌门,姐妹们现在都在朔京安顿好了。”
我急忙问道:“沐晓丹会功夫吗?”
唐心怡沉声说道:“掌门怪罪的是,沐晓丹入门的晚,我还没来得及传她拳脚功夫,是我懈怠了!”
我赶紧说道:“不是怪你,就是和你确认一下,沐晓丹加入花灯照之前身上是否有功夫,这非常重要!”
唐心怡肯定地说道:“这绝不可能!她……”
还不等她说完,我便急匆匆地挂掉了电话,沿着废弃宿舍老旧的楼梯飞奔到三楼,正见到杨诚和一个身材修长的姑娘翻翻滚滚斗在一起。
张健翔将周广林护在身后,周广林左手捂着右臂,右手无力地垂下,指尖正往地面上滴着鲜血。
这时耳机里周旭说道:“所有人员都已离开了我的视线范围,我将继续观察周围情况。我爸怎么样了?”
我轻声说道:“右臂受了外伤,没有听见枪响,八成是刀伤。”
那姑娘大概是见我们又多了一人,一时之间杀招尽出,攻势十分凌厉,杨诚则畏首畏尾,被打的节节后退。
我见状大声喊道:“这人根本不是沐晓丹,给我揍她!”
那姑娘听见我喊话,身子忽地向后飘退数尺,如同仙女御风身姿曼妙无比。
这是极其高明的轻身功夫,可我却看不出她究竟出自何门何派。
我转头看向周广林,却见他也在向我微微摇头。
要知道义和拳融合中原各门武学而自成一家,我们认不出来的功夫恐怕不多。
那姑娘站定后朗声说道:“我和你对拼了几十招,硬是一招义和拳都没瞧见,你们恐怕也不是义和团的人吧?”
我走上前笑道:“只怕是我使出义和拳,姑娘你也认不得!”
我们之前在局里开会时,情报部给所有人都展示过沐晓丹的照片。
这时我距离这姑娘更近,仔细看去眼前这个姑娘的一张脸与我们见过的沐晓丹一般无二。
那姑娘厉声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朗声说道:“弟子同心苦用功!”
那姑娘眉头一皱问道:“什么?”
义和团一切唇点暗语,在新人入门仪式上就全部学完,绝不会像她一样,被人问到却露出听都没听过的表情。
我见她连义和团最基本的暗语都不知道,更加认定她绝对不是自己人。
想到此处我再不迟疑,手中判官笔一晃便罩住她胸腹诸多要穴。
那姑娘两手一翻,左右掌心各自多出一把单侧开刃一尺来长的短刀,左刀架住我的判官笔,右刀向我当胸刺来。
我腰腿一拧,使一招“乌龙绞柱”,身子如陀螺一般晃到她身后。
考虑到双尾蝎已死,现下有可能知道沐晓丹真正下落的只剩她一人,为了解救沐晓丹必须留她活口。
因此我并不敢攻击她的要害,手中判官笔向她肩井穴敲了过去。
不料这姑娘如同背后生眼一般,头也不回,右臂向后甩出,手中短刃刀锋正削在我判官笔上,带起一溜火花。
这姑娘右手刀先行削到,身子方才转回,紧接着左手刀斜斩而来。
这时月光顺着墙上缺了窗扇的方洞照了进来,映在两把短刀之上。
却见这两把刀在姑娘手中舞成一团匹练也似地银光,将我胸腹要害尽数罩住。
我心中暗暗喝了声彩,眼见她右手刀向我当头劈到,我抬起小臂用银麟臂甲挡下,同时左手中判官笔运劲如锤向前点出。
只听“当”地一声火光迸现,她左手刀被我手中判官笔以势大力沉的“敲”字诀击中刀身,银光登时散乱起来。
我判官笔却不收回,反而中宫直进,顺着刀身继续向上,如同敲木鱼一般,连点她虎口合谷穴、手腕阳溪穴,一招“凤凰三点头”一气呵成。
她左手中短刀再也持握不住,“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姑娘立刻身子一矮,想要伸手去捡,可她手中两处要穴刚刚被点中,现在正酸麻难当,根本无法抓握东西,此刻越是用力,越是酸麻的厉害。
这姑娘明显不懂,左手刚刚握住刀柄起身,口中便“哎呦”一声,刀又脱手滑落。
我见机的快,趁着刀未落地一脚踢中刀柄。
短刀化作一道银光,从窗洞中飞了出去。
姑娘右手刀又向我咽喉削来,我抬起小臂挡下,左手中判官笔如电探出,正中她肋下章门穴。
此处肋间神经十分丰富,那姑娘被我点中吃痛,弓着身子不住后退,活像一个煮熟的大虾。
那姑娘连续几个深呼吸,这才缓缓直起身子,右手刀提起,作势又要开打。
我笑道:“姑娘,按江湖规矩你已输了,我刚才若是乘胜追击,你有十条命也早没了。我既饶你一命,你便需将你身份来历告诉我。”
那姑娘冷笑一声,仍是提着刀并不说话。
这时却听周广林苦笑道:“是我眼拙了,刚才竟没想到,你就是千面狐狸吧?”
那姑娘听罢提着刀的右臂便垂了下来,回身盯着周广林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周广林沉声说道:“我初听‘千面狐狸’这个外号时便觉得耳熟,却想不起在哪听过。”
“直到刚刚我才猛然想起,三十多年前江湖上就有这么一号人,擅长易容伪装,能把自己化妆成任何人,并且模仿的惟妙惟肖。那人在国内屡屡犯案,却始终没人能找到他。”
“再后来便彻底消失无踪,至少有十多年没再听说过了。可姑娘你的年纪……”
千面狐狸打断周广林说道:“你说的那人,是我师父。”
周广林哑然失笑,摇着头说道:“没想到你师父竟收了个南高丽的徒弟。”
千面狐狸沉声说道:“我虽出生在南高丽,祖父却是辽东人。”
杨诚听罢忽地一拍大腿嚷道:“老妹儿你看你早说呀,咱们俩这可是正了八经的老乡,再往上数说不定还沾亲带故呢!咱爷爷姓啥?哪个屯子地?”
千面狐狸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杨诚一眼,却没再说话。
我忍不住问道:“沐晓丹究竟在哪儿?”
千面狐狸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我们是杀手,不是低级的绑架犯。找沐晓丹是为了问话,既然问不出来,难道还留着当宠物养吗?”
我脑中轰地一声仿佛炸开一般,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你们把沐晓丹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