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万籁俱寂。
定陶城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唯有偶尔传来的更夫打更声,在夜空中悠悠回荡。
时迁,这位身形敏捷的梁山军情侦查都头,像一只夜行的狸猫,早在俘虏进城的时候,便已悄然潜入城中。他身姿轻盈,在阴暗的街巷中穿梭自如,凭借着出色的轻功和过人的胆识,一点点摸清了城中的布防情况。
哪里有粮仓,哪里有军械,哪里有药材,更关键的是,哪里有钱,这些情报,时迁全部都用只有自己能懂的符号,一一记录下来。
做完这些之后,时迁还有一个目标没有完成,那就是寻到高柄的位置。
随着摸排清查,除去了几个地点之后,时迁终于在正午时分,在县衙的后衙内找到了高柄的居所。
时迁扒在房顶,于背光处打开两片瓦,仔细瞧着,一边看,一边摇头,“啧啧,不愧是有名的花花太岁,算是开了眼界了!”
时迁隐匿在暗处,目光紧紧盯着高柄的一举一动,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对其发动暗杀,只要取了高柄的人头,想必整个广济军军心必定全失!
就在时迁准备动手的关键时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县衙内的宁静。
只见宋清率领着一百名士兵,神色匆匆地走进县衙。
宋清快步走到高柄面前,单膝跪地,神色凝重地禀告道:“衙内,梁山贼寇已经围了定陶县城!咱们得随时做好准备,三哥,不对,是宋参赞说……”
高柄此时哪里还听得进去许多,在听闻梁山围城时,就已经大惊失色,原本镇定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恐与焦急。
高柄脸上肥肉颤抖,声音颤抖的打断了宋清的汇报,高声道:“这可如何是好?快,命令牌军收拾东西,即刻出城!对,此时还能出城?”
“东城门外并无梁山兵丁围困!”宋清忙道。
高柄急道:“那还废话什么!赶紧准备马车,咱们从东门跑!”
时迁躲在房顶,看到这一幕,心中大急。
他深知自己势单力薄,绝非这一百人的对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灵机一动,迅速偷来一套宋军衣甲,穿戴整齐后,打算混上城头,杀不了高柄,杀了宋江也够了。
时迁大摇大摆地朝着城头走去,试图混入士兵之中。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被替换到城下包扎伤口的王猛和赵二,一眼便认出了他。
毕竟时迁这张脸,的确是让人难忘。
王猛原本懒散地坐在地上,看到时迁的瞬间,身子猛地一紧,左右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几步来到时迁身后。
时迁也是机警,猛然回头!
王猛咧开大嘴,退后一步,摊开来双手,哈哈一笑,“兄弟,且来咱们这里坐坐,都是自己人!”
时迁一愣,显然也认出了王猛,又看看和自己招手的赵二,这才放下心来。
几人围坐一起,时迁首先问道:“诸位兄弟,如何又趟了这摊子浑水?”
“嗨!你当咱愿意?还不是一回来就被拉进来了,你瞧瞧,一个没少,都在这里了!”
王猛一指周围依着城墙蹲坐的那些兵丁。
时迁看了看位置,然后低声道:“诸位,这可是个机会啊!”
“什么机会?”赵二忙问道。
“建功的机会!”时迁一指城门。
王猛双眼一亮,低声附和道:“没错,不能让这机会溜走!”
几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
他们趁着休整的时机,悄悄地靠近守门兵丁。
时迁猛地抽出腰间的匕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捂住一名兵丁的嘴,锋利的匕首瞬间划过对方的咽喉。
王猛也不甘示弱,挥动手中的棍棒,将另一名兵丁打倒在地。
其他士兵见状,纷纷响应,一拥而上,迅速解决了守门兵丁,而后用力打开城门,高声呼喊:“梁山的兄弟们,进城!”
此时,宋江正抓着张清的手,给他指认姜齐。
听闻梁山军已经进城,两人脸色骤变,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震惊与无奈。
宋江连忙舍了张清,寻到董平。
此时董平也是知道大势已去,城破旦夕而已,自己这个都监,怕是也做到头了!
董平咬了咬牙,低声说道:“宋参赞,事已至此,咱们引兵先撤!留张清在此拖延些时日,待梁山贼寇退去,再做打算!”
宋江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低声道:“也好,务必保存实力。”
张清依旧坚守在城楼上,一边指挥着士兵抵抗,一边掏出飞石,正要瞄准姜齐,便见丁得孙神色慌张,仓皇跑来报告:“张将军,城已破,梁山军已经进城了!”
张清闻言,长叹一声,“即便如此,又能如何?且多杀几个贼寇!”
丁得孙焦急地拉住张清的胳膊,劝道:“将军,快逃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张清却一脸坚毅,摇了摇头说:“本将受朝廷军令,如何能走?本将要守在这里!倒是你丁得孙,之前参与了屠村,依照梁山法纪,被抓绝对没有活路,你赶紧跑!”
丁得孙听后,眼眶一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紧紧握住张清的手,哽咽着说:“张将军,保重!”而后挥泪而逃。
进城之后,姜齐从时迁处得知高柄出逃的消息后,立刻下令:“林冲,你引五百人去追,务必将高柄带回来!”
林冲领命,手持长枪,翻身上马,带领着五百士兵如一阵疾风般朝着高柄逃跑的方向追去。
另一边,宋清和牛二护着高柄逃到城外五里之地。
一路上,高柄不停地辱骂,宋清和牛二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高柄尤不自知,涨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一边骂,一边用力地在侍女身边磨蹭,“那个黑厮,说的好听,完全就是个废物,当个屁大点的参赞,尾巴翘天上去了!”
宋清走在一旁,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他牙关紧咬,腮帮子微微抖动,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前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隐忍和决绝。
“还有你个牛二,泼皮混混一个,除了收点孝敬,还会什么?收钱都收不明白!白瞎了跟在老子身边这几天!”高柄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牛二,脸上的肥肉因为愤怒而不停地抖动,嘴角还挂着一丝唾沫星子。
牛二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低下头,不敢直视高柄的眼睛,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怨毒。
骂完牛二,高柄似乎还不解气,又转头对着宋清张口骂道:“你个废物弟弟,也是个废物!跟你那窝囊黑厮一样,没一点出息!跑了半天才出城五里,还想不想活命!”
终于,宋清忍无可忍,脸色一沉,怒声说道:“高柄,欺人太甚!”
说罢,他大手一挥,手下士兵一拥而上,将高柄身边的牌军乱枪捅死,几个性急的一把揪住高柄身边侍女,拖入道旁树林之中,随之,便是惨叫传来!
高柄完全愣在当场,“你敢杀我?”
宋清更是亲自上前,一把抓住高柄的衣领,掏出匕首,割下了他的舌头。
之后,宋清拎着匕首,转头冷冷的看向了牛二。
牛二站在一旁,面色苍白,可是眼中也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伸出手,直接上前挖去了高柄的双眼。
两人做完这一切后,对视一眼,宋清赶紧高声喊道:“梁山贼寇杀了衙内!”
“赶紧逃命啊!衙内被贼人杀了!”牛二也在一边喊道。
喊完,两人齐声大笑。
两刻钟之后,林冲率领着士兵赶到。
然而,眼前的高柄早已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