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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带着它回吧,刚做了接骨手术走起来可能还是一瘸一拐的,不过不要紧,让它自己走吧,锻炼锻炼。那么大的身子,可是抱不动它。”夏华对正在陪着巴菲特下车的小蒙说。

李济生从驾驶室出来,望着巴菲特长长黑黑的脊梁和一高一低的后臀说:“那家伙,看它身子就能断定,为什么一个小小的跳跃就能造成这么严重的骨折?为啥,就因为巴菲特身子太重太笨。”

李济生还有点意犹未尽,还想说什么,被夏华打断。她说:“唉,没办法。这可是开了头了。以后可得注意点啊,别以为没事。据说小狗小猫都可能会骨折。何况巴菲特这么重笨的身子。”她看着小蒙的身子进了家门,嗓音拉高了些:“但愿一次就接好。千万车翻来覆去的反复。”

李济生马上说:“没问题,不可能的事。怎能反复呢?”他把车门锁好,晃着车钥匙,不屑地对夏华瞥一眼,“说点吉利点的。比如说,因为巴菲特的两三年陪伴,小蒙终于搞出成绩了。这多好。”

进了家门,夏华故意当着小蒙面问李济生:“这家宠物医院还凑乎,一共花了二千多。花的不少。不过,则倒是是值得。这家宠物医院也算是水平高的。咱们和巴菲特处的时间长了,感情也有了,真要是不管它,一个是以后长成个瘸子。再一个就是……”

话还说出来,只听小蒙蹲在地上,专注地给巴菲特梳理,说着一些听不太懂的话:“人类文明最初的标志,是我们发现了一块折断之后又愈合的股骨”。李济生接过来话,讨好地说:“嗷对了,我看过我看过。”

他干脆代替小蒙,进一步解释说,大腿骨骨折在动物界如果被折断,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如果动物摔断大腿,这其实意味着死亡,因为它无法逃避危险、不能去河边喝水或狩猎食物,它很快会被四处游荡的野兽吃掉。而愈合的股骨则表明有人花了很长时间来照顾受伤的人——处理伤口、提供食物、保护他不受攻击。最后意味深长地总结说——从困难中帮助别人才是文明的起点。”

小蒙觉得有道理。笑了。

这所房子所在的楼,在一片像烂尾楼房子中间。前后阳台都堆放满杂物东西。杂物中间夹杂着旧家具。旧家具有点像怪里怪气的雕塑。夏华望着窗外说:“你姥姥今天好像也在惦记咱们呢。”

“一会你们要去?”小蒙有点纳闷。

夏华不紧不慢地推开厨房小门,憋憋气,像马上要潜水:“要勇于尝试。”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现在,不是流行酒店管理连锁么?”

李济生纳闷地睁大眼睛,陌生中带着疑问。曲夏花没去看,她有这个本事,就是临危不乱。

但同时,李济生影影约约有点慌乱,他能感觉到,曲夏华的埋怨,有时候全部隐藏在内心。

“你说的是不是,想让我去。”

“啊?你快退休的人了,还有这个精力?”夏华幽幽地笑。

“我?退休怎么了?退休才是干事的时候呢。因为退休了,积累了半辈子经验,那些新建的酒店肯定要用人呀,咱们就是现成的呀。”

李济生说到这儿,故意清清嗓子,像安慰夏华,也像是做某种宣示:“给公家干了一辈子了,也该给自己干干了。”

“就是呀,我也是觉得你干了一辈子,其实,在济南干了半辈子,来杭州后,又干到退休。”夏华接着说,“我突然想起来的事,就是这个。只要单位一宣布退休名单,你就去应聘,民营的。”

小蒙似乎看不下去了。他平时总是一副不吭不哈,言听计从的性格。现在却变了。他眉头紧触,脸上没表情,用一种超然的声调说:“妈妈,你可能是担心我吧?”没等夏华说话,小蒙马上说一句:“总觉得我只赔不赚。”

“嗨呀,你也是太敏感了,你尽管做你的公司。先紧你自个,你爸爸做他的的本行。”

夏华的说着,想敷衍敷衍小蒙。小蒙没再说什么。已经安静地去洗漱了。

“快快,洗漱了,一起去看看奶奶。李济生更需要打扮一下。尽管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但女婿还是女婿。女婿也是个大忙人。忙的四脚朝天,丢三落四的。去看老人时候,要不要换换衣服呢?像个民工一样。”

李济生一直在听着,听到关键处,才说:”不用换衣服,一家人,还会以貌取人。我不穿西装革履,难道老太太就不认识我了?”

夏华忍不住笑了:“哈哈哈。不认识了,老太太一辈子是共产党人。到老了,开始以貌取人了。谁有钱就对谁好。”

夫妻两人正一来一去地说话,小蒙却已经钻进了一间房间。那是他的世界。除了一面墙上挂着一把吉他,其余全部是书籍和桶装方便面空盒子。

小蒙进自己小屋时,没注意妈妈悄悄跟在身后。夏华隔着门缝大吃一惊,突然叫到:“啊呀呀,我的妈呀,看看你这地方,看看你这地方!像狗窝一样。本来可以去姥姥那吃饭,非要凑乎。怎么能天天吃方便面呢?真是的。怎么能不让我们操心呢,啊?”

李济生寻声进来,也被惊的张嘴结舌。

小蒙马上想把门关上。本能地堵在门口,不让妈妈爸爸进屋。

“不让我们进,你就的马上改!”夏华想吼叫,嗓子里却又像被塞进去了鸡毛,开始不住地咳嗽。等她干咳嗽好一阵子,眼泪也出来了,才止住,笑着尴尬地说:“好了,也许是你房间里的味道,把老妈呛嗓子了。真是没办法。这一个大小伙子,就是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嗨,济深,怎么躲在外面干啥?你也来感受一下你儿子生活状态。你觉得自己该怎么改进?”

李济生也许受了小蒙屋子凌乱不堪的刺激,笑着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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