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意识如潮水般缓缓回笼,我悠悠睁开双眼,却听见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啼哭,那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细细分辨,竟是从手腕处的翡翠骷髅传出。
半截青铜秤杆,如同恶魔的利刃,从我的静脉处突兀地刺出,秤杆末端,挂着一颗跳动的金属心脏,那心脏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此时,上海火车站的月台在如注的雨中扭曲变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揉捏。1923 年的蒸汽机车,喷吐出混着纸灰的浓烟,那浓烟如乌云般弥漫,将整个月台笼罩在一片阴森之中。
就在这时,那位身着西装的 J.w. 先生,突然缓缓转过头来。他金丝眼镜下的瞳孔,竟诡异地裂成复眼,每一只眼珠里,都清晰地映照着不同年代的我,仿佛在窥视着我生命的每一个瞬间。
“终于等到主砝码觉醒。”他的声音如同从地底传来,冰冷而又充满着期待。话音刚落,他身旁的皮箱自动打开,那只翡翠骷髅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缓缓飘到半空。我一眼便认出,那颅骨囟门处的七星钉痕,竟和爷爷临终前额头的伤痕一模一样,这惊人的相似,让我心中涌起无数的疑问和恐惧。
突然,青铜秤杆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猛地暴长,直直刺穿了 J.w. 先生的左胸。然而,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喷涌,只有金沙如洪流般从伤口处汹涌而出,瞬间在月台上铺展开来,形成一幅上海百年变迁图。在这幅图中,我看到法租界的梧桐树根下,深埋着青铜人偶;浦东机场的跑道,竟是用骨粉浇筑而成;而在静安寺地宫的深处,我的青铜右手,正紧紧攥着那只神秘的翡翠骷髅。
“你才是最初的阵眼。”我愤怒地扯开衣领,心口处的七星钉痕开始发烫,仿佛有一团火在心中燃烧,“八十年前你们盗走我的命格...”
J.w. 先生却发出一阵狂笑,那笑声震落了站台顶棚的积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震碎。他的西装突然翻出猩红内衬,上面绣满了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仿佛是无数生命被囚禁的诅咒。“不,是你爷爷亲手把你卖给五鬼运财局。”他说着,竟缓缓掀开天灵盖,只见脑浆里泡着一张泛黄的卖身契,落款日期,正是我出生那天的寅时三刻,这残酷的真相,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就在这时,蒸汽机车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鸣笛,那声音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这压抑的氛围。车窗上,映出千万个哭泣的婴儿,他们的哭声仿佛是对命运的悲叹。我的青铜秤杆,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操控,不受控制地插入铁轨,刹那间,整座车站开始向着地底疯狂坍缩。
与此同时,翡翠骷髅的眼窝射出两道诡异的绿光,在塌陷的虚空里,照出一棵青铜巨树。那巨树遮天蔽日,每一片树叶上,都倒吊着一个风水师,他们的脸上满是痛苦与绝望。而树根处,缠着身着各年代服饰的我,仿佛在诉说着这个跨越时空的阴谋。
“时辰到了。”J.w. 先生的身体,如同一堆破碎的金箔,在空中迅速拼成八卦阵图。而翡翠骷髅的囟门,突然开裂,钻出一只青铜手掌,掌心的铜钱瞳孔正疯狂地旋转着,仿佛在开启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
我下意识地抓住那只青铜手,就在这一瞬间,整座上海的时间轴突然如画卷般展开。外滩海关大楼的钟表零件,如暴雨般纷纷坠落,砸在街道上,瞬间变成蠕动的金蚕,仿佛是时间的残骸在痛苦挣扎。南京路的霓虹招牌,渗出黑血,那黑血如溪流般,源源不断地涌向我的秤杆,仿佛是这座城市在流淌着痛苦的泪水。
青铜树顶,传来一阵如雷般的齿轮咬合巨响。我顺着树干奋力攀爬,每向上一步,都能看见每个枝桠上,都挂着一个青铜摇篮,里面躺着不同年代的我。在最顶端的摇篮里,那只翡翠骷髅,正贪婪地啃食着婴儿的右脚,而那婴孩心口的七星钉痕,正泛着诡异的青光。
“爷爷!”我悲愤地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掷出秤杆。青铜秤星在空中瞬间炸开,碎片如流星般,刺入翡翠骷髅的眼窝。那东西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咆哮。紧接着,婴儿的残躯突然膨胀,如气球般迅速变成一座肉山,肉山表面,凸起十万八千张人脸,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痛苦与恐惧。
肉山深处,传来一阵清脆的怀表滴答声,仿佛是死亡的倒计时。我咬咬牙,奋力剖开层层血肉,在肉山的深处,看见初代张老板正将青铜秤砣,缓缓塞进婴儿口中。那个婴儿的脐带,连着我的秤杆,每一声啼哭,都让时空的褶皱愈发加剧,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哭声中颤抖。
“陆家的血,果然最合鬼神的胃口。”初代张老板的翡翠扳指,突然“砰”的一声爆裂,露出底下森森白骨。他猛地撕开西装,胸腔里盘踞着五只金眼尸蟞,正疯狂地啃食着他的脊椎,那场景,让人毛骨悚然。
此时,青铜秤杆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突然缠住我的腰,用力将我拽向肉山的核心。在坠入婴儿口腔的刹那,我终于看清了真相——所谓的五鬼运财局,不过是饲喂这个时空怪胎的奶瓶。每个阵眼,都是输送邪恶力量的喂食管,而每个风水师,都沦为了代乳娘,为这个可怕的阴谋,源源不断地提供着养分。
婴儿的舌苔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仿佛是禁锢生命的枷锁。我艰难地爬过会厌软骨,黏液里,浮出爷爷的日记残页:“甲子年七月十五,于黄浦江底换回孙儿一魂,以七星钉封于...”后面的字迹,被胆汁腐蚀得模糊不清,但页脚粘着一片翡翠碎屑,与 J.w. 先生的戒指质地相同,这似乎是解开谜团的关键线索。
食道壁突然剧烈收缩,如同一双无情的大手,将我挤进胃囊。胃囊里,堆满了未消化的青铜法器,浸泡在酸液里的罗盘指针,正幽幽地指向我的眉心,仿佛在预示着我的命运。胃壁上,浮现出发光的脉络,仔细看去,竟是一幅微缩版的长三角水系图,而太湖的位置,嵌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那心脏仿佛在诉说着这个邪恶阴谋的核心秘密。
“你终于来了。”民国版的我,从法器堆里缓缓站起,他的青铜右手,已经蔓延到脖颈,仿佛被邪恶的力量侵蚀。“每个轮回我都会更接近核心,但这次...”他说着,突然狠心地扯断自己的左臂,骨头里,掉出一把翡翠钥匙,“...轮到你了。”
我接过钥匙,毫不犹豫地插入胃壁。就在插入的瞬间,整座肉山剧烈痉挛起来,仿佛是被触碰到了最敏感的神经。我随着酸液的洪流,冲进肠道,在那盘曲如迷宫的尽头,终于看见一扇青铜巨门。门上的饕餮纹,仿佛活了过来,正疯狂地啃食着自己的尾巴,而锁孔,竟是七星连珠的排列,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解锁。
当翡翠钥匙第七次转动时,我听见婴儿的啼哭,突然变成了狂笑,那笑声充满了邪恶与疯狂。门后,竟是一间民国当铺,柜台后的朝奉,戴着和 J.w. 同款的眼镜,他手中的天平两端,分别放着我的心脏和青铜秤砣,仿佛在称量着我的命运。
“当期八十年,连本带利...”朝奉的算珠,突然变成一颗颗人牙,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宣判,“...该收你整副骨血了。”
柜台后的帘子,突然被缓缓掀起,走出一个穿红肚兜的男童。他左手握着青铜秤杆,右手拿着翡翠骷髅,心口的七星钉痕,正涌出黑血,那模样,宛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魔。“爹爹,我等得好苦啊。”他的声音,稚嫩却又充满了诡异,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跨越时空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