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苏国邦心大,没听出话里话外的讽刺意味,认真解释道,“村长,我今儿来是希望你明早跟我去趟县衙,把木犁技术交给官老爷,你有空没有?没空的话,那我就一个人去了。”
反正他是不能再等了,明天一定要把事情给办好来,至于村长去不去,无所谓。
去的话就是锦上添花,不去的话更好,他就能一个人享受所有的表扬。
不过话虽如此,还是得知会一声的。
苏哲一脸狐疑地打量苏国邦,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阴谋的痕迹,但他显然失算了。
虽然他不知道苏国邦为什么这么急,但献上木犁改造技术的事,他身为村长,定然是责无旁贷的。
这不仅关乎到他,还关系到整个苏家村,他就算是剩一口气,爬都得爬到县衙去,更何况他明日没什么事要做。
想撇下他,没门。
“当然有空,明日清早你们吃完饭就到我这来,咱们坐牛车去。”
村长家是苏家村为数不多拥有牛的家庭,可见生活条件很是不错,说起话来也很是神气。
“好嘞,说定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记得早些出门。”
苏国邦笑的露出一口大牙,内心激动不已。
明天可以坐牛车,不用走路,节省了去县衙的时间,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
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勤劳的苏家人早已全都起来了。
苏志勇将李贵要的十条鱼装好并称重,李香莲三妯娌在厨房里择豆芽,王桂花做饭,苏志强和苏志坚去挑水,苏国邦在擦木犁上的灰,苏年年则带着家里的孩子打拳。
既然吃饭不能控制,她得从其他方面来补足。
打拳,不仅能强健体魄,若是经常练习,往后出门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更重要的是,马上万物复苏,只要她练好身手,就可以和哥哥们去山里打猎了。
想着能捉到很多猎物的场景,她浑身充满了干劲。
“吃饭了!”
王桂花大声喊着,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苏国邦将擦干净的木犁放在院里,走进堂屋,端着粥三两口就喝完了,如同喝水般,然后催促苏志勇。
虽然他没催苏年年,但做贼似的眼神时不时瞄过来,不由地也让她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昨天回到家,苏国邦将和村长说的话跟家里人都说了,知道苏志勇也要去镇上,那不是刚巧顺路,正巧有村长家的免费车呢,不蹭白不蹭。
临近出门,王桂花抓着苏国邦的手,仔细叮嘱。
“老头子,待会你见到官老爷,千万别激动,就老老实实地听着,人家问你啥你再回答,要是不问,你就闭嘴不要说话,听到没啊!到时候实在不行有村长在,左右也不会难为你的。”
这话说的苏国邦一时竟不知他到底是去领赏的还是去领罚的。
虽然说他平日确实比较冲动,但在正事面前,他也是绝对不含糊的好吧!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时候不早,我和老大带着年年走了,你也别担心!”
三人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王桂花也招呼众人去干活。
“好了,老二老三,你们待会去地里看看秧苗长得怎么样了,弄完回来跟我去地里翻土,宁哥儿,你带着几个小的到山上砍点柴回来,不需要太多,够家里烧火就行,香莲和紫怡,就留在家里洗衣做饭,艳姐儿你主要任务就是照顾好豆芽,没事多休息,千万别累着了。”
所有人都忙活各自的事,苏年年这边也到了村长家。
“村长,收拾好了没,咱们早些出发吧!”
苏国邦站在村长家门口,边敲院门边喊。
“咋滴,你这,还拖家带口的?”苏哲就坐在院中,打开大门,看着大桶小篓的苏志勇,又看了眼嘴里鼓鼓囊囊塞满窝窝头的苏年年,不禁扶额。
他们是去办正事,又不是去卖东西,这老家伙分不清主次吗?
苏国邦憨憨笑了下,“你家这不是有牛车嘛,坐咱两个还空的很,待会总要有人跟我一起进去组装木犁给官老爷看吧,我家老大得给我打下手,至于我们家小丫头嘛……得给我擦汗。”
苏哲:……
编,接着编,又是助手又是丫鬟的,想搭便车都不找个好点的理由。
人的事他姑且不计较,“除了木犁,你带这些东西干啥?”
“这不是顺道嘛,放下东西很快的,不耽误正事。”
苏哲被苏国邦的厚脸皮给无语住了,随即想到今天要做的事,心中默念:都是看在木犁的份上,是村里占了便宜,让他们搭趟车也无妨。
默念完,他整个人身心舒畅,也不想继续争辩。
“走吧走吧,到了镇上还有的等呢!”
苏大河驾车,几人朝着镇上而去。
“三伢,你这桶里和篓子里装了啥,还包的严严实实的,见不得人?”
苏国邦丝毫不觉尴尬,重重点头,“这可是往后家里吃饭的活计,自然是见不得人了。你可千万别好奇,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苏国邦的话,止住了苏哲想要探寻的兴致,不在意地撇撇嘴,“不告诉就不告诉,好像谁稀罕知道似的。”
“那你就把脑袋转过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趁我不注意偷瞄。”
“脑袋长在我身上,我就不转过去,你能拿我怎么着!”
……
牛车不比马车,颠簸的很,没有车厢的阻挡,牛的臭味直往人身上窜,苏年年不自觉地往车厢后面挪了挪。
一路上,苏年年捂鼻子,饶有兴致地听两人互扒幼年的糗事,简直跟听相声似的,字字有回应,句句有回音,笑的不亦乐乎。
可惜窝窝头吃完了,要是还有,她还能再炫一个。
她觉得,两人要是去说二人转的话,估计天天能抖不一样的包袱,底下座无虚席。
两人从小吵到老,现在还能相安无事地坐在一辆牛车上,真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