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妹妹会死吗?”最小的苏子叶哭着问。
他知道死,那时候他和村里的小虎关系好,经常一起玩。
可有一天他去找小虎玩,小虎奶说小虎不在了,他当时不理解,说等小虎在家的时候再来找他玩,小虎奶却哭成了个泪人。
后来他看到小虎躺在冰冷的棺材里,他怎么叫也不会回应,来了好多人把他抬到山里去,他就再也没见过小虎,当时他还伤心了很久。
现在妹妹也是这样,躺着怎么叫她也没有反应。
他想要那个会对着他笑的妹妹,他不想……再也见不到妹妹。
王桂花被孙子的话给问倒了,年年怎么会死呢,她用胳膊擦了眼泪,抱着人往屋里走。
这时苏根生也来了,是苏子敬跑着将人扯过来的。
“王姐,快让开,我来给年丫头看看。”苏根生见情况紧急,也顾不上寒暄,立马上手把脉。
顿时心下一松,“还有救!王姐,你快帮忙把年丫头的衣服给解开,我马上给她施针,稳住她的心脉再说。”
她尽力稳住有些发抖的手,帮苏年把衣服给解开。
过了好半晌,苏根生收了针,长呼了口气,“性命是保住了,你先给她换身干衣服吧,莫染了风寒。”
王桂花神色焦急地问:“那孩子什么时候会醒?”
苏根生拿出药箱里面的纸笔铺在桌上,边磨墨写字,边叹气:“晚些时候吧,你等会上我家拿药,记得多拿几副,我看院里的哥儿也都冻的不轻。”
王桂花连连道谢,刚刚她摸着人没有呼吸,还以为年年没了,还好有根生在,要不然,人真就没了。
她哪里知道,苏年那是属于假死状态,无呼吸但有脉搏,若是得到适时的救治,也能性命无虞。
给屋里的苏年年换上衣服盖好被子后,王桂花脚步虚浮地出门。
刚打开房门,就瞧见五个孩子在门口跪成一排。
“奶,妹妹怎么样了?”几人见王桂花出来,颇为紧张地询问。
听到王桂花说无事后,五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王桂花收起伤心和难过,快步上前把几个人拉起来说:“你们几个,还不赶快回屋换件干的衣服,等会你们妹妹没事,你们个个染风寒,是想熬死你奶吗?”
……
苏年悠悠转醒,已然是第二天下午了,归根到底,还是身子太弱。
苏年睁眼就看到熟悉的木床,知道自己没死成,心中不免抑郁,这下怎么和苏家的人相处呢,真是尴尬呢。
正当她躺在床上思考时,门被从外推开。
苏年眯着眼装睡,一个穿着不伦不类衣服的人进来了,她看了眼走到跟前的人,并不认识。
那老妇人脸上化了个奇葩的妆,用各色颜料涂抹而成,拿着根鸡毛掸子还是什么的,在她的眼前瞎晃悠,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
这就是古代的神婆?
真是离谱,这是要给她叫魂呢,还是要送她走啊!
那个神婆在屋内转了一圈,不知撒了些什么东西在地上,又再次回到她身边,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念着听不懂的祝祷语。
然后用身体挡住外面的视线,手用力的往苏年的胳膊上拧了下。
苏年条件反射般抱着被子瑟缩到床的里侧,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神婆。
神婆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而后转身开门让等在外面的人进来。
等人都进来了,她拍了下自己的荷包,对着王桂花说:“苏老太,你孙女身上的水鬼已除,我将它收入我的宝袋中。
但得将这水鬼彻底灭了,你孙女才能恢复正常。
只可惜……”
自从柳道长事件后,苏家人开始对这些鬼神之事信了几分,特别是昨天苏年年的异常举动。
家中众人一致认为苏年年不可能自己跳河,最有可能的就是沾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于是苏老头今天没去地里,而是去隔壁村请了神婆回来捉鬼。
王桂花知道神婆话里有话,也很给面子地接了话:“可惜什么?”
“可惜我道行不够,得用香火去向天师借些,不然水鬼不死,还会继续缠着你孙女的。”
唬人的话一套一套的,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要钱嘛!
王桂花一下明白了其中关窍,看了眼缩成一团的苏年年,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个洗的发白的帕子,里面包着三十多个铜板。
神婆不经意间瞄了眼,脸上却露出几分难为情。
“这些……算了,就当我发善心,损耗点修为也当积攒福报了。”
正当神婆伸手要去拿钱,苏年站了起来,眼神冷厉幽暗地盯着神婆,朱唇轻启,语气凉薄中透着几分威胁:“滚。”
神婆和其他人都看着床上不似三岁孩童的苏年,皆有些被其眼神震慑到。
苏子竹是个神经大条的,丝毫不带怕,还笑着跟苏国邦说:“爷,我就说了妹妹会说话了,你还不信。”
苏国邦:……
现在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神婆也是被苏年吓了一跳,她打听的这丫头不是不会说话吗?
怎么看着有些邪乎,她还是拿了钱赶快跑吧。
神婆指着苏年,对着王桂花说:“你看,这就是水鬼附身的症状,你还是赶快将钱交与我去请天师,好让天师将这恶鬼驱除。”
苏年再次开口,犹如暗夜里直取人性命的杀手,毫无感情地看着那神婆,就像看一个死人般,脑袋微歪:“你想死?叫你滚听不见?”
神婆被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平日在周围村子转悠骗取些钱财。
没想到今儿个还真给她碰到真鬼了,立马钱也不要了,火速跑了出去。
苏年扫视了眼屋内,人都在呢。
既然都撕破脸了,也没必要再装下去,继续躺在床上闭着眼,不再说话,恢复了那副平静无波的模样。
“乖宝!”王桂花小声试探性地喊了声,苏年没回应。
屋中人彼此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是继续待着呢,还是出去。
“妹妹,你先休息,大哥就在外面,有事记得喊大哥,大哥一直在。”苏子宁说完,率先出了门,不管妹妹变成啥样,那都是他妹妹,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其余众人也是纷纷说了几句就都出去了,给苏年安静的休息空间。
没人观察到苏年眼角的一颗泪珠滑落,没入枕中。
外面众人都自觉聚到了堂屋,张紫怡最先开口,“娘,年年是不是真的被脏东西缠上了?”
王桂花回想起昨天早上的情景,摇摇头,证明苏年年是正常的。
“刚刚要给钱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那孩子是舍不得我们被人骗,这才出声制止的。”
众人显然也反应过来了,屋内顿时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静。
苏国邦咳了声,吐出一口痰,将一只脚架在板凳上,“你们忘了柳道长说的,年丫头做出任何举动都不要害怕,还有今天烧一张符,咱们不就都知道了。”
苏国邦的话简直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也不再多想,都等着晚些得知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