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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读书 >  琉璃美人命 >   【失踪】

漫漫黄泉路,无尽的黑暗,唯有这里一片红如烈火的彼岸花,照亮了通往奈何桥的路。

阴森森的冷清流光偶尔会从黑暗中流溢出来,只是,很快又凭空消失了。

此时,孟婆婆正坐在彼岸身旁,看着他低头无言,也不知道该劝说些什么。

良久良久,彼岸突然站了起来,似乎要离开。

“去哪呢?”孟婆婆急急问道。

“还是带她离开吧,是时候了。”彼岸说道。

“你找到无心之人了吗?”孟婆婆问道。

“还没有,她连真身都还没有修成,根本唤醒不了体内的琉璃舍利,她必须离开修罗,不能再安逸下去了。”彼岸淡淡说道。

“孩子,你确定要这么做?这可能会花费你万年的时间和精力,这万年,以你如今的修为,若是一心修行,这六界乃至于佛界,迟早都是你的。”孟婆婆说道。

“我答应过她的。”彼岸止步,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六界。

“你答应过她什么了呢?”孟婆婆无奈不已。

“疼惜,呵护,她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彼岸淡淡说道。

“当初你认识曼珠罗华到和她成婚,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罢了,彼岸,你究竟只不知道曼珠罗华是什么样的人呢?”孟婆婆又问道。

“既是娶了她,答应了她,便要做到。”彼岸说道,执着着,或许,不是对那个女人的执着,而是对自己原则的执着。

“那个诅咒如果非得说是谁的责任,那她的责任更多一点,是你她主动来接近你的!何况,去佛国彼岸,也是她主动去了!彼岸,你究竟坚持着什么呢?”孟婆婆有些生气了。

“我的是男人,是丈夫,所有的责任便得必须我来扛,她褪尽一身妖红,留给我那句话,亦是要我去救她。”彼岸说道,安静的双眸里却没有多少情绪。

“她留给你什么话了!”孟婆婆急急问道,已经好几回问起这件事了,彼岸却一而再不说。

这一回,他仍旧不说,身影一幻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傻孩子,你都不见过这世界善良美好的女子,你怎么就这么执着于一份莫须有的责任!若是婆婆当年早点阻止你那该多好!”孟婆婆大喊着追了几步,老泪早已盈眶,怕是这个世界,再没有比彼岸更厉害的人,亦再没有比他更悲哀的人了吧!

善良而美好的女子,还没有长大。

此时的她还很小很小,正睡眼惺忪地从房间里走出来,钻入了修罗大殿那满满的轻纱中,她的长发披散而下,穿着很宽大的白纱长裙,身体还太小,根本穿不出这件长裙的妖娆曼妙来,裙尾全拖在地上,像极了一件睡裙,而一朵只有她看得到的妖红彼岸花就绽开在那裙尾上。

虽然有些不成体统,却有种说不出的懒散之美。

她最近总是肚子饿,饿得到睡不着醒来,天都还没黑呢!

“小主子……”她唤着,胡乱地拨开垂帘,往中央走。

“小主子……我饿了。”她喃喃呓语一般,为了多眯一会儿,右边的眼睛还闭上着,为了不撞到墙上去,左边的眼睛睁着。

很快,她就出了那重重垂帘,站定后,定了定神,右边眼睛猛地也睁开了。

“小主子呢?”她喃喃自语,

她又上前一步,一脸若有所思,这个时候,小主子不可能不在这里的呀,从她有记忆开始,每天的这个时候,小主子一定是坐在红莲烈火前面喝红豆冰粥的!

她低头,嗅了嗅,并没有嗅到红豆冰粥的味道。

不安感顿时涌上心头,她大惊:“彼岸!彼岸姐姐,小主子不见啦!”

她低着头,拉拽着长裙,慌了。

“彼岸姐姐,你别睡了,你出来啊!怎么办,小主子不见了!”

毕竟是个孩子,这一着急,她就哭了。

奈何,她的彼岸姐姐却还是没有出现。

她顾不上那么多,冲出殿外,大喊:“小主子不见了!小主子不见了。”

她一路往修罗凌王的寝宫而去,从修罗大殿到凌王寝宫,是一条无比漫长的大道,大道两旁是犹如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一般的宫殿,她的身影是如此的渺小,几乎可以忽视,她的声音是如此小,亦几乎可以忽视,她还是一路大喊,逢人就拉着说,“小主子不见了,小主子去哪里了?”

不一会儿,她都还没有跑到修罗大殿呢,这大道两旁的宫殿便全都亮了灯火,周遭一片喧闹嘈杂,修罗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她戛然止步,望见了前方那座高耸入云霄的大殿。

它是那么高大,她都不及它前面一根石墩的高,她看到了一团烈火急速朝她飞来。

她下意识地后退,转身就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呢。

很快,那烈火便将她团团围困住了,她那苍白而稚嫩的小脸上泪迹未干,战战兢兢地看着周遭,那高高的宫殿上,满满都是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全都在看她。

而围困住她的烈火之外,是一大批修罗武士,全都怒目看着她。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知道她从来就没有见过如此的阵势,她离开修罗大殿,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小主子带着她,一种是她偷偷溜到没人的地方去的。

小主子带她出来的时候,除了修罗凌王,几乎有所的人都会主动给他们让道,要有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像是只猴子,被人围着耍完。

“报……整个修罗界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小主子。”

“报……两个出口都问过了,看守侍卫并没有见到小主子出界去。”

两成洪亮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声音落,一个高大的人影就这么凭空出现在她面前,是凌王。

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小主子那么清秀,凌王却如此的高大彪悍呢?

他一脸络腮胡子,一身上下燃烧着火焰,让人不敢靠近。

“他什么时候不见的?”凌王问她的话。

琉璃怔住,没回答。

“说话!”凌王大怒,身上的烈火立马烧得更旺了。

“我一睡醒就不见他了,这个时候,他一定会在大殿里的!”琉璃这才急急回答。

“带下去,审问!”凌王怒声,琉璃都还来不及辩解呢,他便化成了一道火流,朝出界的方向而去,而她周遭的烈火瞬间靠近,在她身后幻成了一道火绳,将她勒得紧紧的。

一个高大的武士压着她往前走,身后跟了一大帮人。

“隐离一定是回不来了!煞星!”

“一定是这只煞星克的,隐离怎么可能会出界去,一定是没气了,才找不着。”

“隐离死了,大王子就可以继承王位啦!哈哈哈”

“早说了琉璃不是好东西,隐离还一直留她在身旁,看吧,现在出事了。”

“就是啊,咱们修罗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情,更别说王子莫名失踪。”

“那猫非妖非修罗,一定是不祥之物,等凌王回来了,我们联名觐见,让他杀了她!”

凌王一走,各种声音就纷纷而起了,什么话他们都敢说。

她低着头,被那火绳勒得浑身生疼,上空两篇的谩骂声,咒诅声犹如一块块巨大的石头,从上空滚落,全砸在她头上。

这样的诬陷,她经历过一次,却没有如此的强烈,她那时候躲在修罗大殿里,不过别人来告知罢了,没几日,隐离就把谣言者全部杀了。

而现在,她亲耳听到了。

她眼角垂着泪,并没有心思却在意这些诬陷。

她就只要她的小主子回来,只要她的小主子来牵着她的走,带她窜过这漫长的大道,回到修罗大殿去。

小主子告诉过她大殿之外的世界有多可怕,如今她才真正体会到。

“嘭!”突然,一个**的东西砸到了她的脑袋。

“啊……”她下意识仰头,却又似乎“啪”地一声,是一块石头,硬生生砸在了她的小脸上。

血,一下子从鼻子里留了下来,她急急低头,抱住了脑袋。

“煞星!滚出修罗界!”

“把隐离还给我们!”

“没有身份的臭东西,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修罗不欢迎你!”

“是不是你害了隐离的,他从来不会轻易离开大殿的,你是不是奸细!”

……

这些声音,都是她所熟悉的,全是站在隐离这一边的大臣,仆人,连他们都不相信她。

就是因为她来历不明,就是因为她叫琉璃,所以他们从来没有用心来对待她吗?

原谅,是她一直一厢情愿地把他们当作朋友,亲人,她还好几回提醒小主子,这些人都是从小伺候到大的呀。

她抱着脑袋,看不到那些人的样子,她的眼泪一直掉,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了,也不知道是这一切来得太过于突然了,还是这些人的变化太过于突然了。

朦胧的泪光中,她只看到了裙角那朵妖红的彼岸花。

这个时候,她就想彼岸紧紧地抱一抱她。

可是,为什么彼岸还不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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