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丨内里
“这种事情，是可以说的嘛？”
对于《通告》的内容，白小姐在可以出门的兴奋之余，似乎也有些自己的见解。但是众所周知，我很讨厌两种人，其一是说话只说出一半的……
“……啧。”
安终感到有些烦躁，开始用中指戳她的脸颊。有许多力量直接作用在颧骨，稍微翻动起小小的脑袋瓜子：
“不要把性致拉起来然后就立马闭口不言呐！你这样子我会感到非常不舒服的唉……难道是有什么时候得罪了你嘛？”
白落堤看起来完全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似乎刚才好不容易陷入宽大依旧且无痛苦的睡眠状态，又被人残忍地叫醒而不得不面对铜墙铁壁的死地一般。然而安终大约能够猜到这是伪装的一部分，白落堤也知道安终能将她的这点伎俩看穿：
“前些日子你独自一人絮叨的时候，不是常说‘不符合审核需求’、「适宜观赏」什么的，哪怕我说出来，你肯定也不会把它记述下来吧？”
看来下次逢场作戏与自我感动之前，还是得避着一点别人：
“其实对于我倒也没什么啦……就目前的状况而言，制约我的管理体系已经在几万年前就已经彻底灭亡了——不管现在这里的结构都是继承于过去的约束组织，还是说源自下级越权争斗掌握的权力，相隔那么长的年月，使用古早的审核机制来判罚我显然很不合适……”
“就是说你写的东西并不会发布喽？”
“嗯……大概？”
安终本打算举出几个所谓「不可能」的例子，以为平淡的生活增添些许乐趣，然而他想起教学院放的纪录片中分明就有这些画面：怀孕的母猪可以被龙卷风吹上龙血树顶；天空不仅仅能掉馅饼，还可以下一堆鱼；地中海会逐渐愈合干枯，西兰大陆沉入了洋流……
“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不过我文笔的习惯都是很碎且怪异，就算放到公开软体上，大约也是没什么人会有兴趣的。流水账而已嘛，并不比其他内容更有刺激性。”
可能是想要做些什么，他将丢在一边的外衣穿上，这样身上就有四个口袋可以很方便的存取东西。咖啡机就放在饮品店的外厅，安终不想用难洗的陶瓷杯，拿个不锈钢盆盛满了一碗：
“也就只有你能把纯咖啡当做水来喝了……”
社畜是这样的，偏好过度烘焙的红茶包与特浓咖啡，与其说是在享受热饮，倒不如说是在高效地摄取咖啡因，将自己化为漫天星火，期盼着没有太阳的黎明：
“这是一次尝试，关于幻影的「非主动状态下唯心机构是否能运转」课题的。”
白落堤本打算遥遥地够到被子，按照店长教给她那样，多少盖住一点肚脐，虽然室内的空气始终保有舒适的温湿度。可在手指第三次从被单一角滑开的瞬间，她突然感觉自己这样像是虾米的蜷曲姿态似乎显得弱小无助，寂寞又可怜，顿时一点点委屈犹如火苗，从胸中灼灼地升起：
“就不能说人话嘛！”紧接着不去整理上身的衣装，就追着安终来到了前厅：
“oi，别这样啊，你这副躯体现在的物理结构没有多少细菌抗性的……我记得上次检查是在几个小时之前？难不成你就一直让腹腔这么敞开着嘛？！”
她的膈膜是如此强劲，哪怕下方有一个大气压，甚至都能够运行自如，令使双肺自由收缩与舒张，以常规渠道发出声音：
“嗷……好的。但是一会儿你要详细地解释一下。”
“我答应你啦，好了赶快回去里面吧，制造无菌环境的术式可不是很好编辑的，我来帮你把肚子缝上。”
人类的观测只能对相对变化量起效，与初始与结末的值几乎没有关系。也正是因为有了物理操作的收益作为比较，语言显得孱弱无力：直接上手将她抱到里间，可比劝说方便得多。
“需要来一点麻醉用药物嘛？”
清理混入飞灰的工序得持续挺久，期间难免会造成一些拉扯伤害，恰巧占据腹腔最外围一圈的器官对这个还挺敏感的，会痛：
“难道你平时不用的！？”
出乎意料的是安终的眼神居然出现了一秒钟的迟疑，就好像她这么随口一说，还真就是事实一样……
“毕竟事发突然，许多事情并没有选择的余地——比如说，突然的心源性梗死？那时「幽灵捕手」的进度已经到达倒数第二个阶段，同伴们仿佛理所应当一般，将数据处理的工作留给了我……要将它们修正到大约算是个人能写出来的程度，需要一整晚。
“我对自己启用了这项缺乏大量临床数据的新技术，我把右手伸进胸骨后方，我一个个摸出血管的状况，然后将栓捏碎……”
白落堤感觉自己的意志正在丧失，可内心深处的共情却仍能让她感受到悲伤。她想要学着安终的动作，以食指与中指抚过他的脸庞，希冀这样也能带走不快的情绪，然而麻醉药物令手臂变得软弱，抬起的高度还不及一半，就只能无力地垂落：
「清醒在大多数状况下，可不是一件好事呐……好好地睡一觉吧！」
安终用消毒的剪刀夹起线头，将它黑色的锋利刃面用出如同手指的感觉。当双层反向线圈在其上方规划完毕，刀口带着线头一齐收回，“棉线”的死结也就构造完成：
“麻醉效果大概还会持续十三分钟〇五秒半，要是我从现在开始讲底层架构与逻辑的话，你差不多正好能赶上我有足够的前置引用以讲明白那个课题……”
“说到最早的话题起源，你大概是想说：「这样的行动将会证明，公共设施有能力，至少在今天之后有能力方便地调集每一个群众的个人讯息」这样？如果以一般意义而言，它当然是一把双刃剑——有了相关能力，那就得负起责任——以后再找不到偷电瓶车就没法诬陷给技术，而为是否愿意做事，是否打算正常办公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