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温离的问询,时亲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救了曳子疏不假,但亲近是谈不上的。
想了想,她拿出个措词:“是朋友。”
温离挑眉,没有说什么。
朋友。
听起来依旧是有些暧昧的关系。
时亲刚走出门,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退了回来。
“温大人,能不能……”
温离抬眸。
她伸手白嫩纤细的手,拇指与食指中指搓动着。
“钱?”他问。
时亲点点头:“温大人高明,曳子疏生病了,还欠着大夫的钱,需要银两。”
温离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无奈地从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张银票。
时亲直接捞走。
“谢谢温大人!以后我让他还你!”
温离俊美的面庞染上不耐之色,他直接催促赶人:“不必。”
时亲拿钱就跑。
……
月亮高挂,清冷的光辉瞧着有些惨淡。
时亲找到医馆,看见医馆大门紧闭,于是熟练地从后院翻了进去。
她轻盈地落到地上,刚要抬头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哗啦啦的脆响声。
“我不喝!不用你管我!”
“你这老头要是再给我端药,我就杀了你!”
时亲心头一紧,直接把门推开。
暖黄烛光里,曳子疏正狼狈地扶着桌沿,地上散落着碎瓷片和黑褐药汁。
他单薄的中衣领口敞着,露出缠满纱布的胸膛。
吴老大夫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看见时亲回来仿佛是看见了大救星。
“姑娘啊,你可算回来了,我以为你要一去不返了呢。”
“今日本来就吵着要走,要不是伤口太深估计早跑了。”
“你看,今日老朽我一天没开张……”
吴老大夫抱怨着,老人家满头白发,好像下一秒都会被气出心脏病了。
时亲直接掏钱:“这是给您的赔偿,包括修缮房屋的钱。”
吴老大夫看见银票的时候愣了一下,一边接过银票,一边叹气:
“唉,其实也不是钱的事。”
老人家把银票贴身放好,脸上露出笑容:“没事儿,我再让小徒弟给你们重新煎药。”
时亲礼貌道:“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吴老大夫乐呵呵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把门关上。
屋里只剩下时亲和曳子疏。
曳子疏慌乱地扯过被子,盖在身上:“你还回来干什么?”
时亲见他耳根泛红,忍不住调侃:“你全身上下我都看过,现在挡什么呢?”
曳子疏猛然想起在大牢里的时候,他好像总是失控地撕裤子。
那她……
曳子疏的脸颊瞬间爆红,干脆用被捂住脑袋。
他要把自己闷死!
时亲走过去,隔着被子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曳子疏猛地掀开被,直接拉住她的手腕,用了个狠劲儿,把人连拖带拽拉到床上。
时亲一个不稳,整个人跌落在曳子疏身旁,陷入柔软的被子里。
曳子疏的手仍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指腹微微用力,生怕她丢了似的。
时亲微微撑起上身,挣扎着要起来。
曳子疏干脆扬起被子,将她一同罩住。
两个人紧紧贴着,准确来说是曳子疏压着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时亲的脸上,带着丝丝缕缕的急促。
她很香,也很软,好像很美味的糕点。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曳子疏的声音低哑得可怕,他看着被他压在怀里的女子,整颗心跳得厉害。
她不是要走吗?不是回总狱去吗?
现在又回来干什么。
曳子疏的心怦怦跳,紧张却又欢喜。
时亲知道自己现在也起不来,干脆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她伸出手,掐了掐男人坚毅的下巴:
“帮我个忙。”
“你说。”
“回聿王身边,协助他造反。”
“好。”
时亲愣住。
她拍了拍他的脸颊,觉得这人可能是病傻了:“你怎么答应得这么快?不想要自由了吗?”
曳子疏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目光郑重:
“你救我性命,给了我活的机会,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从今往后,我是你的一把刀。”
时亲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指尖摩挲着他略显粗糙的皮肤:
“被人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
曳子疏扬起笑容,目若朗星,双瞳红得耀眼:“如果是卖给你,荣幸之至。”
时亲推了推他:“你坐起来,我跟你好好谈。”
曳子疏没听她的,搂住她的腰侧身一躺,把她困在怀里抱着:“行,你说。”
时亲无奈,曳子疏的手臂硬得像铁栏杆似的。
怪不得他发狂的时候那么厉害,平常状态下他的身体素质就高出常人许多。
时亲简单快速地讲了下她的需求。
她要让他假意配合聿王造反,最后反水。
她知道这些要求对曳子疏来说很难,但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了。
曳子疏紧紧抱着她,声音听着有些闷:
“我只问你,你让我做的这些事,究竟是为了典狱长还是你。”
时亲肯定道:“为了我。”
她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自己。
曳子疏将她抱得更紧了。
“好,我答应你。”
…………
半月后。
天空忽然飘了一层雪。
明明还没到入冬的时节,所有雪花从天上飘落。
铅云好似染了墨似的,沉甸甸压了下来。
雪花稀稀疏疏,街上的行人纷纷抬起头,有股说不上来的压抑感。
有个孩童高兴地拍手:“下雪啦,下雪啦。”
孩童的懵懂雀跃与周遭沉重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街边的小贩正在收拾摊子,忽然看见一队黑甲骑兵踏碎了街上的薄冰,气势汹汹地经过。
天边传来轰隆声,蒸汽动力飞行机在高空盘旋。
“要出事了!”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认知。
长辈立刻领着孩子回家,小贩连摊位都顾不上,匆匆忙忙收拾了东西就跑。
“轰——”
一道刺目的火光在皇宫的方向冲天而起。
滚滚浓烟裹挟着碎石瓦砾向着四周蔓延。
潮水般的叛军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