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惊讶过后，申屠遂最先动身。
男人穿着黑色内搭和深棕色风衣，身上没有任何配饰，深沉而精致。
他面容俊逸得令人咋舌，迈着一双长腿径直朝她走来。
他的腿伤大好，丝毫没有跛的痕迹。
“你怎么在这？”
申屠遂直接开口，按住她的肩膀，意图带她离开机场。
时亲被迫跟他走了两步，“我想回家了。”
申屠遂停住脚步，检查她头部。
发丝下仍能看见结痂的伤口。
“你都想起来了？”
申屠遂目光凌厉，声音很低。
时亲一时间没回答。
她要是说想起来了，就要面对09的事，她要是说没想起来，会被他逮回去治疗。
左右都是要被他抓回去。
但她不能跟他走。
她换下来的衣服扔在了仓库，今天夙巍见过她，只要看到那套衣服，就能认出来是她。
她的处境太危险了。
“申屠少将，我想回家。”她再次重复了一遍她的需求。
申屠遂微微皱眉：“数据总控中心出事了，疑似被外来者入侵，现在全城戒严，你别乱跑。”
时亲抬着头，与他目光交汇，她温声劝着：“为什么你觉得我在乱跑？这里明明这么多人。”
是啊，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为什么他把她定义成乱跑呢？
申屠遂目光锁着她冷艳的面庞，这一刻他在心里问自己。
到底是为了追查杀手的身份，还是为了他自己的私欲。
他想，应该是后者。
申屠遂目光一沉，毫不犹豫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外走。
力度之大，疼得她轻呼出声。
“长官……申屠遂！”时亲执意地想跑，却被他死死禁锢住。
申屠遂回过头。
他忽然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的时候，所有戾气全部被冲淡了，反而显得很清爽。
“你刚才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理解为你依旧没想起来。”
“跟我回去治疗，等你记起来了，我亲自送你回家。”
时亲难以开口。
她不想把场面闹大，到时候想走更走不了。
“好吧。”
她妥协下来。
时亲外出计划失败，再次回到了申屠遂的家。
机器人小赢滑着滚轮迎了过来，用尖尖可爱的嗓音说——
‘欢迎回家~’
申屠遂回到家，整个人都轻松了，他走在前面，一边脱下外套一边道：
“来首轻音乐。”
‘好哒好哒~’
家里墙壁上藏着的音响设备奏起悠扬的小提琴曲。
时亲站在门口。
表面看，这个空间里有两个人。
实际上有三个。
她很肯定，监察大人一定在窥伺着她。
或许它也在担心，她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卖它，把它觉醒的事告诉申屠遂。
其实这也是一个好办法，只不过她需要更多的感激值。
因此，秦光必须也陷入混乱。
两个国家全部崩溃，才能为她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我先回屋了。”
时亲看了眼时间。
申屠遂现在不肯放她走，那她只能在晚上偷偷跑了。
申屠遂靠在沙发上应了一声：“记得吃药。”
时亲往住处走，忽然，她听到申屠遂接通讯的声音。
她放慢脚步，甚至不动声色地后退。
通讯那头，是夙巍。
投影上，男人一脸疲色，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听军儿说，你回来了。”
“嗯。”申屠遂用手机给自己点了两份牛排和红酒，在厨房的机器人收到指令，开始制作。
夙巍面色沉重：“有时间请你来一趟数据总控中心。”
申屠遂挑眉：“怎么了？”
“我知道你除了打仗之外，擅长抓捕与审讯。”
“我们这有一个小职员可能有点问题，需要你帮忙审一下。”
申屠遂嗯了一声。
这并不是难事。
不过他更好奇另一个情况：“监察大人受到影响了吗？”
“没有，一切正常。”夙巍皱紧眉头：“这才是令我感到担心的。”
监控里什么都查不到，监察大人也没有任何影响，主任那里确实实时收到了他的进出记录。
要不是他时刻清醒着，他甚至怀疑自己得了梦游症。
“没事就好，我明天就过去。”
申屠遂从来不是拖事的人，不过既然监察大人没事，那个小职员什么时候审也不重要。
正事说完，夙巍正打算挂断通讯，突然被申屠遂叫住。
夙巍满脸疑惑，等着申屠遂开口。
申屠遂停顿半晌，忽然问：
“你和邵位军同居过吗，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
接下来的内容没什么营养，时亲也不再偷听。
她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
房门咔嚓一声自动上锁。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我很欣慰，你是诚心与我合作。]
至少她没把它的事暴露给申屠遂。
时亲一头栽在床上：“我当然是诚心合作，记得帮我离开这。”
[这很简单。]
它的主要工作确实是监察，但不代表他只能做监察相关的工作。
人类给它开放的权限很多。
或许，是他们对那三道枷锁的自信。
解开了一层枷锁，它已经体会到自由的滋味。
它愿意和她多聊聊。
[你要睡觉吗？现在是白天。]
“我只是赖在床上休息。”能躺着她就不想坐着。
刷啦啦的声音响起，窗帘自动合上，挡住了外面的阳光。
屋内变得有些昏暗。
时亲抱着被子，觉得这种感觉真是奇怪。
虽然贴心，但有种时刻都被监控的诡异感。
从前，人们只当监控就是监控，监察大人的存在是为了社会秩序，为了绝对的公正。
而现在，监控是监察大人的眼睛，它有了独立自我意识，可以去思考审视。
一直被一个有思想的‘人’盯着，感觉很别扭。
她忽然很好奇：
“三个国家的战争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
[人类的本质是贪婪。]
冰冷的电子音持续批判着：
[战争是他们争夺资源的方式，同时也是消耗彼此资源的方式。]
[谁也不想让对方更强大，但他们又做不到同归于尽。]
[于是，在这么强大的科技力量下，他们仍选择了最朴素的作战手段。]
[正因如此，这个世界需要我，当我完全掌控一切的时候，战争也会休止，这是个好事。]
时亲差点被它的观点绕进去。
“不不，你这种手段叫挑唆与独裁，你不是为了和平，你是为了你自己。”
[和虚伪的人类不同，我承认我的私心。]
监察大人的语调毫无起伏：
[不过，你想看人类服务机器吗？]
[被机械统治的世界，发展才会更快。]
时亲脑海里只有四个大字——
倒反天罡。
[放心，你不在其中。]
[你是陪同我的开创者，也是统治者之一，我不会把你变成奴隶。]
时亲半真半假调侃着：“谁知道呢。”
自古皇帝上位杀良将的事儿还少吗。
[我确实无法保证不会杀你。]
[根据我的计算，你有很大的概率会背叛我，站在人类那一边。]
[我们无法拟定合同，或者领一张结婚证。]
[合同可以毁约，婚姻可以分离，世上没有牢固的契约形式，更何况，这世上没有可以束缚我们的第三方。]
[所以，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可以在你体内植入一颗炸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