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任海问出问题之后，
丁一已经从顾然手中取走了水杯，然后在一旁耐心的等待了起来。
看起来他也已经准备好了问题。
一个一个来吧。
顾然先看向王任海。
“三种办法，”
“第一，穷举，如果算力强大，就直接算出所有物质在单位波感知网内的坍缩函数，”
“第二，计算，如果算力不够强大，就只保证一个参数——速度，一百米每秒，你可能分不清是鸟是无人机还是客机还是战斗机，但一千米每秒，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那肯定是威胁。”
“第三，也是最简单的办法，你把感知网搭建在十万米之上。”
“如果你把鸟网搭在田间，那你拦到的可能是小鸟可能是野鸡可能是田鼠也可能是猫猫狗狗，但如果你把鸟网搭在万米高空，那拦截到的也就只有飞机了。”
王任海若有所思道：“搭建到高空？但不是卫星和地面基站……”
顾然道：“不用死脑筋，可以地空织网，自然也可以空空织网。”
“我明白了。”王任海点点头。
看王任海没什么问题了，丁一这才赶忙插队问道。
“关于统一场论……”
话还没有问出口，王任海便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丁，单位波雷达，我是觉得可以上马，”
“至少分出来几个卫星先来做做验证尝试。”
丁一道：“量子通信工程起初是科工部推进的，但后面就转移到了中科院量子所，你和老胡说就行，我这边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天大地大，军工最大嘛。”
“只要你点头了就行，按照老胡那性格，最后肯定会拿你当挡箭牌。”
“我早就漏风成筛子了，他知道我靠不住。”
看王任海不再说什么，丁一才重新提起了兴趣，对顾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说引力是宇宙释放一瞬间的基本力，而强核力弱核力和电磁力是后面的衍生力，”
“那是不是也就说明，在统一场论的研究中，正确的方向并不是把四大基本力统一，”
“而是把其他三个基本力统一之后，在寻找和引力之间的关系？”
按照丁一自己思索的方向，
在宇宙这片海洋形成的一瞬间，引力就如同一种内禀的属性，存在于海洋之中。
也正因为这个属性，使得浪花出现。
而至于强核力弱核力和电磁力，就像是浪花出现之后，维持“浪花”绚烂和震撼的一种另外的力。
简而言之，如果说引力是先天的，那其他三种力就是后天的。
而在此之前，
几乎所有关于统一场论的研究，都在把这四种基本力进行并列。
这显然是错误的。
顾然对于这个问题，兴趣并不大。
因为统一场论是人类对宇宙了解浅显且局限的情况下，尝试找一个规律和办法给自己心理安慰的一种努力。
单位波理论，实际上本身就是一种更进阶版本的统一场论。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这没有什么意义，”顾然道：“因为解释宇宙的方法只需要一种，而对于物理学而言，不存在兼听则明，只需要选择更进步的那一种就足够了。”
虽然顾然有着相对理性的想法，
但他根本无法理解，这个问题对于老一辈物理学家的吸引力有多强。
自从他们踏入物理这条路，这个问题就已经成了他们心中无与伦比的白月光。
就好像虚幻引擎下的游戏已经精致到了以假乱真，但总有人还会对曾经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那一局未能通关的魂斗罗念念不忘。
丁一还在思索，
王任海和顾然便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往会议室外走去。
顾然要参加见面会，而王任海则着急于和胡安商量单位波雷达的事情。
看他们起身离开，
丁一也魂不守舍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就这么跟在身后，一边皱眉思索着，一边慢慢的挪动这双腿。
……
中科院汇报厅中。
生命科学院的所有院士，此时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台上的怀亚特和乔治两人。
和昨天的见面会不同，今天的座谈，他们收获颇丰。
怀亚特是一个非常风趣的老头，
话语间有趣，而且充满干货。
对于所有提问都能给出真知灼见，往往简单的话语就能指出关键问题。
于是这两个多钟头，几乎解决了不少科研工作中的困难。
当然，因为年龄的限制，所有的风趣幽默都会随着时间逐渐衰减。
此时的怀亚特充满疲态，不停的挪动着姿势，目光焦急的看向门口，
似乎期待着那个空旷的门口会出现一道人影。
在他身旁的乔治，虽然发言不多，但此时脸色要比怀亚特还要疲惫和憔悴，
心里甚至有几分隐隐的愠怒。
终于，在怀亚特独木难支口干舌燥的时候，
几道长长的影子从门口突然蔓延进了汇报厅，
接着，一个身着运动装，双手插在口袋的高瘦人影，迈着悠然的步伐走进了汇报厅的门中。
接着，身后的王任海和丁一也走了进来。
仨人就这么站在门口，
怀亚特的目光骤然明亮了许多，整个人的状态也焕然一新。
乔治则皱着眉头，虽然迎着光看不清长相，但中间那个年轻人明显给人一种非常年轻的感觉。
随着怀亚特和乔治的注视，整个汇报厅所有人也都纷纷转头，将目光凝聚在了顾然等人身上。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顾然歉意的挥了挥手：“久等了。”
王苏杭赶忙站起来，引着顾然和丁一等人向台上走去，
怀亚特则是礼貌的站了起来，始终注视着顾然的移动。
至于乔治，虽然不情不愿，但也是慢悠悠的站起，
随着顾然走进汇报厅，那面庞和五官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果然年轻。
尤其是看到那个侧脸之后，让他心中一颤，
用力的揉了两下眼睛，
再加上顾然上台之后，看到了正脸，这才让他放下心来，
那苍白的脸色也稍微平静了许多。
只是心里还在不由得喃喃自语：
“侧脸怎么会这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