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顾然的描述，就像是有人故意把册子里关于钫衰层计算的所有公式和推演步骤，全部被拆分成了一个个小组块，
然后又随机的插入进了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推演过程中。
赵恒在一旁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难怪。”
他在拿到册子之后，看了半晌，总觉得里面蕴藏着什么内容，可始终看不出个所以然。
起初他还以为是因为这上面的推演过程过于深奥，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经顾然这么一点拨，才反应过来原来一整个册子的推演都是混乱的。
“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顾然全然没有这种茅塞顿开的欣喜，而是看着杂乱无章的推演内容，百思不得其解，一脸茫然的看向胡文博：“这个册子你从哪里弄来的？”
胡文博看向赵恒，似乎在询问顾然说的真实性。
赵恒坚定的点点头，给予了肯定。
胡文博这才回答道：“是从外国人身上搜到的。”
“外国人？”
“对，都是疑似间谍的可疑人员，且每个人都有一本这样的册子。”
顾然看着画满标记的凌乱册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这个东西有可能是密码本。”
“密码本？”胡文博微微皱眉。
顾然看向赵恒：“还记得我之前在直播的时候说过，钫碎片的存在么？”
赵恒点点头：“记得。”
“他们或许已经在行动了，”顾然凝重道：“他们比我们更快。”
胡文博问道：“钫碎片是什么？”
顾然没有理睬胡文博，而是低头从桌子旁边拿过几张打印纸。
埋头整理了起来。
他把册子放在一旁，看着事先做好的标记，将完全凌乱的推演过程，按照正确的顺序重新誊写。
钫碎片具体是什么，有什么用途，他前世没有研究明白，
但他知道的是那极为出众的物理特性，足以称得上是一种可以颠覆当下科技水平的材料。
人类的科技进步，归根结底是材料的进步。
但材料的进步，极为困难。
无数材料学家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发现和创造出对人类文明有所影响的材料。
这种穷举的进步，最大程度的限制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进程。
但钫碎片是个例外，它不需要研究，不需要经年累月的测试，不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的穷举验证。
它就在那里。
你要做的只是找到它，然后捡起来。
然后你就拥有了超过人类当下文明发展水平的材料。
顾然曾经围绕钫碎片做过无数设想，提出过各种方案，
但碍于中科院保守和稳妥作风，最终只能止步于在ppt上。
实际上，如果多一些冒险精神，在弄清楚钫碎片之前，就同时推进科技应用，恐怕科技水平早就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前世华夏先行，但白白浪费了快人一步的先发优势。
浪费了大好的科技发展机会。
如今丑国先行，这让他无比紧张。
如果丑国率先搜寻到钫碎片并进行应用，那对于华夏来说将会是巨大威胁。
顾然整理过后，很快得到了两份推算。
关于钫衰层的那一部分，没有什么问题，
当所有的步骤正确且有序的显现出来之后，整个推演过程，就成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阅读理解，
甚至哪怕是一个高中生来看，也能读懂推演出来的材料特性、找到关于钫碎片的各项参数。
赵恒这次再去看，就一目了然了。
至于另外那一部分推算……
顺序和逻辑上没有被刻意破坏，都是完整的。
但从内容上来看，却和钫衰层风马牛不相及，是很明显的天体物理相关的研究内容。
直到他翻来覆去看了三五遍，才隐约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是天体运动轨迹和落点的计算，”顾然看着推演的内容，不解道：“但不是针对一个天体，而是给了一个计算模型，一个可以处理无数类似天体的计算模型。”
赵恒问道：“最终推算出来的结果是什么？”
“这些天体坠落的坐标区间，”顾然道：“这里有参数，带入轨迹状态大致能测算出来经纬交点，然后根据四个经纬交点，可以锁定一个范围，就是落点了。”
“这是算什么？”赵恒不解：“陨石吗？”
顾然也困惑的摇摇头：“应该不是，整个计算有两个过程，一个是从地球表面到近地轨道，一个是从近地轨道到地表。”
赵恒一头雾水的猜测道：“难道是卫星回收？如果是卫星回收和钫衰层有什么联系？为什么把这两个放在一起？去观察吗？”
赵恒的思维发散，突然给了顾然重要启发。
他随即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觉得会不会是西福特计划？”
“那些钢针吗？”赵恒也赶忙点头：“确实是有这个可能，如果说西福特计划真的是是针对钫碎片进行的太空活动。
这么说来那些钢针的落点，从某种角度来讲，极大可能也是钫碎片的落点。”
“所以，这个册子就是间谍的行动指南，”顾然跟着赵恒的思路向下分析道：“他们通过一些解密方式，对这个册子的乱码进行恢复，”
“然后通过钫碎片的推演内容去了解钫碎片的特性，通过落点计算模型去算出来钫碎片在华夏的落点，最后前去寻找……”
“如果这真是密码本的话，就相当于在不需要无线电联络的情况下用一个加密口令就同时解决了找什么材料和去哪里找材料这两个问题，”胡文博在一旁听着，赞叹道：“这倒是个绝妙的想法。”
在胡文博思考以后行动的时候是否可以借鉴这个方法的时候，
顾然就已经趴到桌子上，快速优化起了计算逻辑。
落点的位置归根结底只和一个变量有关，
那就是钢针在太空中停留的时间。
但问题在于……
落点和飞行持续时间有关，而西福特计划距今六十多年，
从数亿根钢针进入太空的那一刻开始，随时都有可能坠落地球。
要想算出所有落点可能性，就意味着要代入这六十年来的每一分每一秒，
这运算量之巨大，不亚于徒手算出银河系每一颗天体的质量。
“赵院长。”顾然头也不抬的推算着。
赵恒赶忙应道：“在，在。”
“帮我申请一下太湖之光超算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