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一转,王钰突然变成一个躺在产床上的孕产妇,“深呼吸!使劲!”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何琳脱力地躺倒在病床上,听到护士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是个男孩。”
下一幕,男孩已经长成了五六岁的样子。
忙碌了一天的何琳累得不想说话,可是小男孩并不能理解母亲,吵着闹着要吃雪糕。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看你就像雪糕!起开!”何琳粗暴地将小男孩拨到一旁,却因力气过大,将他推倒在地。
小男孩已经上一年级了,学校老师布置了家庭作业,写完作业的小男孩想玩一会儿。
“玩玩玩!就知道玩!学校的作业写完了,我给你买的练习题写完了吗?写完了?不会再写一张?”
小男孩只好泪眼婆娑地回到餐桌前,从旁边架子上取出一本练习册,继续做题。
“数学写完了,就背古诗,今天要背下来《春江花月夜》!”何琳不放过小男孩,跟着来到书桌前,“妈妈都是为了你好,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不容易嘛?你可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才不会像我一样。如果你不好好学习,一辈子就只能去当苦力。我这些年吃的苦不也白吃了?不要怪妈妈心狠,我都是为了你好。你的死鬼父亲撇家舍业,跑去跟别人结婚了。你爷爷奶奶也不要你,我们没有任何依靠,你在不努力一点,未来做什么,也要跟你父亲一样,去做小混混吗?”
“cut!编剧,这段台词能不能改改?”导演听着台词从林年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虽然说不上来,但觉得还不够。林年的台词已经尽量将这段话的语气讲得非常有张力,无奈台词本身的力量却不太足够。
邵乐乐在拍摄中总觉得场面不是自己想要的,这和围读时的感觉还有些不同。编剧据理力争之后,还是得听导演的,毕竟这个剧本原本就是邵乐乐的。两人着手修改了一下剧本。再次开机,林年根据她观察到的导演的想法,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演方式。
她的表情时而温柔时而癫狂,在那里盯着小男孩写作业,或许因为太过真实,小男孩不敢抬头,写字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过!很好,刚才那一幕才是我想要的。转场!”
故事中的何琳高二时和学校里的小混混谈恋爱,意外怀孕,小混混的家里却以何琳“小小年纪,却不知检点”为由,坚决不同意让小混混和何琳结婚。
何琳的母亲只好带她去医院打月台,何琳却趁母亲不在面前,找机会偷跑了。
一个16岁的小女孩能干什么呢?她乘坐火车一路南下,车厢里空气混着汗味、烟味、肉味、方便面味,加上有孕在身,一度让她呕吐不止。
何琳曾去工厂干活,却因为手艺不过关,干了两个月就被辞退了。辗转多个工作,她终于熬到了孩子出生。生育并没有损伤何琳的美貌,反而让她全身笼罩在母性的光辉下而越发有魅力。
美貌对于一个没有资源,也不够聪明的女孩来说不是好东西,何琳总是无端遭受工作场所其他女性的敌意,而那些肥头大耳的男的则总是往她身边凑,时不时地骚扰她。
可是,看着这些男人因为知道她有一个孩子,而给她送来的奶粉的举动,何琳却不知道如何拒绝,也不想拒绝,她一个人支撑一个孩子还是太艰难了些。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底线,即使这样她总要面临被骂和被辞退的后果,她也不愿意松开这道底线,结果那些献殷勤的男的在几次被拒之后总是性情大变,让何琳更是看透了他们。
“一个臭x子罢了,骚x,别人能睡,我就不能睡啦?带上你的东西滚蛋,明天开始不用来上班了。告诉你,这里所有工厂都不会招你的,饿不死你!”每次,何琳只能拉着自己被扯掉的衣服,默默离开。
不是没有曾经的工友(万梦松饰)劝她下海,毕竟这个时代总是笑贫不笑娼的,身体算什么,只要她还有美貌作为资本,何不利用一番。都被何琳沉默着拒绝,结果那些试图拉她下海的女人只好骂骂咧咧离开,嘴里说着“不知好歹”,说她“不知高傲些什么。”
渐渐地,何琳眼中的光没有了,高中时代的她还愿意打扮一下自己,可是如今,她却不再收拾自己,常常以一副邋遢的样子出现。
四处找不到工作的她,只能去清洁公司应聘成为外派清洁工,清洁工好,带着口周和帽子,穿着一样的工作服,不用露脸,而且公司大部分人都是中年女性,虽然对自己偶有酸言酸语,但总的来说她们自带一种朴素的善良,虽然我嘴你,但是我也关心你。就这样,她带孩子的生活才不算太难过。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癫狂。同事面前的何琳沉默寡言,默默做事,不惹事生非,回到家中面对辛苦养育的儿子,往事总历历在目,便控制不住对着孩子恶语相向。
直到一天,前男友带着她的父母找到这里,看着二人租住的一室一厅一卧,跟她说:“我今天是来带回我的孩子的。”
“这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何琳终于忍不住爆发。
“琳啊,跟我们回家吧,当初你一声不吭跑掉了,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你。”何琳的母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抱住何琳,希望她能松口跟她们回家,“孩子就让他带走吧,你一个人这么多年不容易,如果带着孩子也不好嫁人,是不是?”
多年没见女儿,何母开口却是希望何琳再嫁人。
“我不回去!”
“孩子,过来。”男人换上虚假的笑脸对着沙发上的男孩招手。
小男孩瑟缩着站起来,站在沙发扶手旁,便不再前进。
“我是你爸爸,妈妈这么多年是不是很辛苦,跟爸爸走,爸爸给你买好多好多玩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