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瑟缩了一下,说话更磕巴了:“珩,珩王,他,他……”
“把舌头给朕捋直了,若是说不清楚,朕就砍了你的脑袋。”昭庆帝身子疲乏,本就没什么精力,此时,火气早已涌了上来。
“是。”小太监深吸了几口气,“奴才看见珩王用轻功,飞过去把桑将军拦了下来。”
飞,过去?拦下桑九黎?
昭庆帝瞪着眼,许久才开口:“你可知,欺君是死罪?!”
“皇上明鉴,奴才绝不敢妄言欺君,这都是奴才亲眼所见。”
小太监似想起什么,猛地抬起头,“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召小福子来问话,那日小福子和奴才一起去内务府领月银,他也看见了。”
“也是因此,那日宫变时,奴才二人才能苟活下来。”
那日天辰宫死了不少人,内侍大多都被杀了,留下的除了内殿伺候的几个,便是那时不当值的。
昭庆帝细思极恐,当即让小太监去将那个叫小福子的喊来问话。
又传了内府库房的管事太监。
待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昭庆帝惊愕的久久回不过神。
这小子,原来根本就没病!!!
他无法接受,自己竟将一只狼,养在了身边。
回想这些年,在朝政上对他的倚仗,便觉脊背阵阵发凉。
若穆君珩有不臣之心……
不对!桑九黎……
昭庆帝猛地惊醒,自己竟还亲自给他二人赐了婚。
昭庆帝一拳落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防了这么多年的桑家军,最后居然落到穆君珩手上。
若说他没有异心,昭庆帝是怎么都不会信。
宫殿外,李顺看着一个二个,进去又出来,那对杂乱横生的眉毛,紧紧皱了起来。
稍一迟疑,便抬手握住帽子左侧的璎带,轻轻一扯,一红一绿两个颗玛瑙珠子落入掌心。
他不动声色地,拈起其中那一颗朱红,指尖一弹向暗处飞射而去。
不过瞬息间,暗处一道身影悄然消失。
“李顺!”昭庆帝在殿内唤了一声。
李顺忙躬身进去伺候。
“三皇子可有消息?”
“回禀皇上,最新的消息是昨日传回的,说在樊城寻到了三皇子踪迹,但人还未见到。”
李顺恭敬平和的面上,带着三分微笑,“如今您身子已无大碍,宫中又加强了戒备,寻回三皇子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还请皇上放宽心,可别再因忧思过重,伤了身子。”
放宽心?
昭庆帝现在气得都快吐血了。
一个气息不稳,“噗……”
昭庆帝昏厥了过去。
玉霄阁内。
穆君珩正优雅的,品着元安沏上来的玫瑰红茶,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元安被这个喷嚏声,吓得一个哆嗦。
连忙上前递了帕子:“王爷,您若是喝不惯这茶,奴才再给您换盏别的?”
“不用。”穆君珩接了帕子,在鼻尖轻压了压,便放置一旁,继续品茶。
“这是阿黎给本王调养气血的,不喝可惜了。”
“是。”
一旁的元安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不停地眨着眼瞟来瞟去,很是无奈。
这玫瑰花干,确实是桑将军给的,但,是赏给他的啊……
那日元安,送完雪狐回来,还未放下手上的花茶,便来复命。
穆君珩看见了,以为是桑九黎给他捎带的东西。
一看是花茶,嘴角都快笑出花了。
元安不敢告诉主子实情。
可心里由有些惶恐。
哪日主子若是跟桑将军提起,那岂不是……
一盏茶尚未饮尽,无忧的身影从窗外跃入:“主子,出事了。”
穆君珩抬眸,沉声:“说。”
“宫中传来消息,您装病的事,被皇帝知道了。”
无忧声音有些急切,“眼下皇帝吐血昏迷,但太医已经在医治,他若是醒来,必会召您进宫,还请主子尽早决断。”
穆君珩眼眶骤然一敛,将茶盏放下,“召本王进宫倒不甚要紧”
病又不是不能治好,扣不上欺君的帽子。
至多日后行事麻烦些。
无忧还未开口,穆君珩便提笔疾书。
片刻后,他唤了莫非进来,将折好的纸条递过去:“送去大将军府,亲自交到她手上。”
“是。”莫非领命离开。
无忧拧着眉:“属下有一事不解。”
“说。”
“桑老将军原本就是先太子旧部,为何这些年您从未想过与将军坦言身份。”
穆君珩摇头:“桑老将军当年与父王一同征战,情谊确实深厚,但桑家效忠的,从来都不是天启的太子,而是先帝,时机未到,只会让老将军为难。”
顾渊死后不久,先祖皇帝曾与桑振怀在月下把酒,叹世事无常,若将来他出了什么事,希望桑振怀能守住这江山,护天下太平。
桑振怀闻言当即歃血为誓。
而那时先太子,也在一旁。
事宜,穆君珩十分清楚,桑家军守的,从来都只是天启的国泰民安。
“那您方才给桑将军传的信……”
“本王装病一事败露,桑家会是皇帝最先想要除去的隐患,该让她有所防备。”
“属下明白了。”
“今日之事,必是前朝之人所为,将手伸进内庭,可不容易。”穆君珩吩咐道:“去把纪先生召回来,让他亲自去查。”
“是。”
无忧才刚退下,宫里便来人了。
穆君珩披上外衣,如往常一般,慢条斯理的进入那巍峨庄严的皇城。
只是今日皇城内的秋风比往日萧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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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九黎在看到穆君珩写的纸条时,气笑了。
“好你个穆君珩,竟敢坑老子!!!”
莫非听着桑九黎,又是直呼主子名讳,又是自称老子,磨牙声都嘎嘎响,一张脸五颜六色的拧巴着,硬是不敢说一句对方的不是。
这事闹得,怕是要不好收场了。
“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莫非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就被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