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私心，男人不希望卿赫真的没命。
倒不是他们关系有多好。
只是刚刚的那一幕不管谁来了都会为之惊叹。
卿赫的强大毋庸置疑。
他是一把锋利的刀，而现在这把刀属于帝国。
如果卿赫能恢复原本的状态。
哪怕并非完全恢复，只是恢复百分之八十，又或者仅仅只是一半。
帝国也能和在联邦抗衡时轻松些。
为此，帝国一直在等，等待神女的降生。
因为预言说过，卿赫也证实过。
神女拥有将一切回归初始的能力。
这种罕见的能力不仅能治愈肉体上的伤害，还能修复困扰人类多年的精神体缺陷。
男人原本想等神女完全复苏后第一个治愈卿赫。
为帝国增添战力，确保神女不会被联邦夺走。
但现在，他好像等不到那一天了。
卿赫自愿放弃自己原本有可能延续的生命。
为了赎罪吗？
或许不是。
对于卿赫那个疯子而言，神女的一切都比他更加重要。
而其中最重要的。
是那个人曾无数次对他提及过，心心念念的
——“自由”。
……
联邦内，望月清夏从摆烂的状态中彻底终结。
之前秦疏在的时候还好。
毕竟秦疏老好人一个，干不出强迫她的事。
但姬睿来了就不一样了。
那家伙没什么人类的情感，说上就上，一点反应空间都不给人留。
跑，必须要跑。
再不跑，等着她的就是被当成生育工具，被束缚一辈子的命运。
只是她暂时跑不了。
身为联邦好不容易，费尽心思从帝国抢回来的神女。
她现在是联邦的重点保护对象。
明面上看着她的只有秦疏和四周零零散散的巡逻队。
望月清夏曾被表象迷惑。
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准备一个人偷偷溜走。
结果没走几步，看起来像路人的兽人把她抓了回去。
直到那一刻，望月清夏才终于明白一件事。
她所看到的并不着调的巡逻队只是秦疏为了不让她太过紧张而弄出来的障眼法。
实际上，踏出巡逻队的搜查范围后。
她在外面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监视着她的摄像头。
和藏着掖着的帝国不同。
联邦明目张胆，将她的到来告知了每一个民众。
她的大头照至今还在联邦的最高塔上挂着。
联邦没一个人不认识她。
待在秦疏为她打造的别墅里，她至少还能一个人在院子里溜达几圈。
可如果离开这里。
在不做伪装的情况下，联邦的人一人扑过来抱她一下。
都能用人海战术把她给给压死。
想到这，望月清夏放下笔，惆怅的叹了口气。
接着低下头，看向自己手上的伤。
那天和姬睿见面后，她故意在自己身上弄了伤。
秦疏看上去像是信了她的伤。
但即便如此，秦疏依旧没有要带她离开的想法。
秦疏似乎坚信她留在联邦才是安全的。
就算秦疏能策反，也一定要找到足够真实的借口，才能逼的秦疏放下联邦带她离开。
是要跳楼？弄出姬睿虐待她的假象？还是别的刺激的事？
望月清夏托着腮思考时。
333发出提示音，告诉她姬睿发来了消息。
望月清夏又是一阵头大。
从那天她口出狂言，说会让姬睿爱上她后。
姬睿突然对她起了点兴趣。
每天早中晚三条消息雷打不动，准时询问他今天有没有爱上她。
天知道她原本只是想拖延一个月的时间。
结果拖延着拖延着，她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望月清夏深深叹气。
惆怅过后，她低眸，看向姬睿发来的消息。
犹豫再三后，望月清夏选择糊弄过去。
【你在忙公事不是吗？我不能打扰你。】
秦疏口中日理万机的姬睿很快回复。
【不忙，想见你。】
望月清夏继续糊弄。
【你不忙但是我忙啊，我有自己的事要做。】
对面发来一条很奇怪的消息。
【是吗？你在忙什么？为什么我没看到？或许应该凑近点？我过来了。】
望月清夏正茫然着。
脚踝突然被奇怪的东西撞了一下。
望月清夏低头。
却见顶着监控摄像头的石头，正蹲在她脚边仰头看着她。
同一时间，姬睿发来消息。
【我已经确认过了，你的确没有在忙。】
望月清夏磨了磨牙，快速回了条消息。
【你监视我？】
回应她的，是姬睿相当无辜的一句话。
【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出事。】
顿了顿，姬睿带着些埋怨的说起了秦疏从未提起过的一件事。
【我原本在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放了监控，想要随时看到你。
【但秦疏那家伙很过分。
【说什么怕吓到你，把所有监控都拆了。】
望月清夏一怔。
而紧接着，姬睿又道:【他想用自己代替监控守着你，但他自己又不是没事情要忙。
【一个人拆成两个用，秦疏早晚有一天会过劳死，为什么偏偏要干这么低效率的事？】
在望月清夏看来，姬睿是典型的资本家思维。
他的世界观里似乎只被低效率和高效率区分。
至于其他的，姬睿一概不管。
看到这里时，望月清夏微妙的有些同情起秦疏。
虽然同为将她困在联邦的一员。
但相比于姬睿，秦疏的确要好上许多。
贴身照顾她，顺着她的情绪，不会让她有任何不满。
想到这，望月清夏又低头看向那块伪装成石头的监控。
【你不是都和秦疏约好了吗？为什么还要在我的房间装监控？】
还好她刚刚犯懒，准备了纸笔但一个字都没写。
如果她不小心写了，还不小心被姬睿看到了。
那她就完蛋了。
很快，姬睿那边给出回复，语气理直气壮。
【秦疏有事要忙看不了你，当然要我代劳。
【还有，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我想见你。】
最后那句话已经带了点不耐烦的味道。
望月清夏纵使再不情愿，也知道秦疏不在的时候不该随便得罪姬睿。
【可我该怎么过去？】
联邦的人都认识她，路上还有不少兽人。
哪怕她不是女人。
以她纯血的身份，也不可能擅自出门。
消息发出的同时。
姬睿给出回复，内容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出门。】
望月清夏推开院门时，以为会看到那种很奢靡的阵仗。
什么一百个星舰开队，无数人迎接之类的。
结果等真的出了门。
她看到的只有另一个石头机器人，和石头机器人手里捧着的空间跳跃钮。
望月清夏:……
和她想象的有些差入，但不妨碍姬睿此人的确财大气粗的离谱。
虽然她对这东西的价格没什么概念。
但赫程和邓离都告诉过她，一枚空间钮，哪怕只是能短暂跳跃的空间钮。
价格也高的离谱。
姬睿不觉得肉疼，但穷惯了的望月清夏有一点肉疼。
【一定要这么败家吗？让星舰来接不行吗？】
姬睿回的简单。
【我想见你，现在就想。】
借口全部被用完，望月清夏彻底没办法拖时间。
叹了口气后，她按下了跳跃钮。
下一秒，她出现在姬睿的办公室。
更准确来说……是姬睿的怀里。
刚落地的时候，望月清夏的脑袋瓜还有点懵。
因为她掉落的地点并非坚实的地面。
而是一方凹凸不平，很奇怪的物体之上。
短暂的怔忪后，感受着熟悉的气息。
望月清夏下意识的低头。
这一低头，她好巧不巧的和坐在椅子上的姬睿对视。
虽是联邦之主，外人眼中手段冷血的恶魔级大boss。
但只看外表，姬睿和储忆仇十差不多，甚至因为长相显小的原因。
姬睿给人的第一印象十分无害。
一张精致破碎的脸，总是垂着的，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气的眸子。
纤长的指骨间夹着一支笔。
似乎是觉得无聊，那支笔根本没动过，连上面的笔盖都没拔下。
望月清夏忍不住问:“你一个联邦之主，作风这么散漫真的好吗？”
话还没说完，望月清夏忽地挺直了背。
因为在她说话的间隙。
姬睿坐直了身体，用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固定在怀里。
一整个昏君做派。
“为什么不能这样？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是联邦的人。”
姬睿言语间透着些懒洋洋的味道。
“有你在联邦，帝国的败局是命中注定，根本不用担心。”
望月清夏支支吾吾。
“你没必要对我这么自信，其实我还挺普通的。”
望月清夏不想让别人对自己产生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因为俗话说的好。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但很明显，姬睿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望月清夏还想着该怎么解释时。
姬睿忽地转移话题，单手撑着下颚，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问:
“你能看看，我现在有没有爱上你吗？”
望月清夏没有回答。
姬睿没有好感度检测器，但她有果冻这个外挂。
从联邦重遇到现在。
除了她说会让姬睿爱上她那天，姬睿对她终于有了好感度显示外。
此后许久，姬睿对她的好感度都没有变化过。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对她没有任何好感的人。
却能自然的做出将她抱在怀里，与她接吻，乃至于似乎很在意她般的监视她之类的行为。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望月清夏低头，看向姬睿形状好看的唇。
她记得果冻说过。
云殊对她的好感度变化，似乎是在那个吻之后。
接吻会让好感度有所提升吗？
如果被强吻，就算不提升好感，应该也会因为羞耻心对她加深点印象才对。
望月清夏一边催眠自己只是人工呼吸。
一边凑过去，主动亲了姬睿一下。
结果大失所望。
哪怕被亲了，姬睿依旧面无表情，反而困惑的看着她问:
“你在干什么？”
这下轮到望月清夏不解了。
她语无伦次。
“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刚刚不是亲了你吗？”
姬睿哦了一声。
“只是皮肤间的触碰，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望月清夏一哽。
“这是接吻，男女间的嘴唇触碰叫接吻，你应该知道吧？”
姬睿点头。
“我知道，我看过古籍，我学过。”
姬睿对人类的一切感情都十分浅薄，唯独胜负欲强的可怕。
一边说，一边道:
“我希望我会是你遇到的男人中最优秀，最让你无法忘记的那个，所以我学过如何接吻。”
望月清夏表情复杂。
就在她想，接吻这玩意儿到底该怎么学，和谁学时。
姬睿道:“我能用线打结，你要看吗？”
望月清夏低头，看到了少年上扬的唇角。
望月清夏老脸一红。
用什么打结？总之肯定不可能是手。
再这么待下去，望月清夏自己都怕自己会被姬睿荼毒。
于是她道:“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明天再来找你。”
望月清夏试图找借口遁了。
可在她说完那句话后，姬睿却回了句相当古怪的话。
“这么快就要走？我倒是不介意，只是……
“有个很想见你的人，或许还没看够。”
相当意味不明的一句话。
望月清夏停下脚步，侧身看向椅子上的姬睿。
起初，她误以为姬睿是在用别人代指自己。
但很快，她又发现不是这样。
姬睿总是散漫的视线停留在某一处，像是在看什么人。
会是谁？
会是联邦的高层？能够决定她命运的人之一吗？
望月清夏忽地紧张起来。
她早知道，她对联邦的价值比起人，更像物品。
在望月清夏的预想中。
如果留在联邦，在最初的奢靡享受过后。
她可能会被动承担起“繁衍”的责任。
从最高位者，到次高位者。
从她认识的姬睿，到许多她可能根本不认识的掌权者。
她会一直被困在笼中，直到死去为止。
这是望月清夏的预想中，她所会遇到的最糟糕的结局。
收回思绪，望月清夏不动声色的顺着姬睿的方向看去。
她生怕看到会肥头大耳的贵族，或者老掉牙的老头。
毕竟不是所有掌权者都能有姬睿那么年轻。
但真的转过头时。
望月清夏只看到一个躲在角落，悄悄偷窥的陌生兽人。
白发红眸，像某个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