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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地方,没有窗户,很压抑。

安德鲁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薇拉不久前刚刚给他拆了石膏,其实已经可以杵着拐杖下地走路了。

他能下地走路要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收拾一下这里。

回想上次薇拉过来给他拆石膏的时候说的话,“哈?你把这里当牢房?其实这里是安东尼奥的房间,不过你理解为牢房也不算错。”然后她狠狠地嘲笑了安东尼奥。

一想到安东尼奥的精神状态,好像一切又合理起来了。

好吧,安德鲁不喜欢这样的脏乱,妈妈从小就让他做一个好孩子。动手收拾一下也是可以的。

除了一些破旧的小提琴和一些旧衣物,墙上留下了一些像是刀斧造成的痕迹,看样子可能是安东尼奥无意识时留下的。

杂乱无章,有些是很早的时候就留下的了,指尖触碰的时候,好像能感觉到一些情绪,躁动不安的,压抑的情绪。

……

安东尼奥去找菲利普拿了其他口味的营养剂,他是真没想到薇拉那儿全是芥末味的营养剂。

早些时候那些人为了提高安东尼奥的专注度,剥夺了他的味觉,实际上,他的视力也不是很好。

使用精神力感知辅助观察周围环境的代价就是,容易失控。

安东尼奥记得伊芙琳说过,哨兵就像是一个煤气罐,当他过多开启阀门就容易导致失火,即失控,如果一直关闭阀门又容易膨胀爆炸,即过载。

感染体也是一样的,不过失控和过载得更加容易罢了。

自从把安德鲁留在身边,安东尼奥很少会出现失控前兆,当然不可能完全避免,毕竟恶魔人格一直在尝试把安东尼奥剥离出去。

推开门的时候,看见整齐摆放的家具和整洁的地面,安东尼奥毫不犹豫:“对不起走错了。”迅速关门。

不对啊。

再开门安德鲁正坐在床上,指尖小心摩挲的墙上的刀痕。他看起来,像是在共鸣那些痕迹的情绪。

已经习惯在安东尼奥回来的时候主动把精神力包围过去。

这样让人丧失活下去欲望的精神力对于安东尼奥来说刚刚好,这样的宁静,是他求之不得的。

在安东尼奥身边安德鲁还是下意识会害怕,一下子局促起来了。

把营养剂一股脑堆到安德鲁面前,“今天的不是芥末味的了。”

“啊?”

安德鲁愣了一下,他以为犯人只能吃芥末味的营养剂呢。

安东尼奥随便挑了一条撕开,“我没有味觉,所以不知道你一直在吃那个味道的。”只是以为你吃不惯营养剂才那样脸色难看,毕竟暗塔的生活确实比不上基地,暗塔就只有这些干巴巴的营养剂。

把营养剂递到安德鲁嘴边。

这动作太顺手了,顺手到让安东尼奥感觉像在投喂自己的宠物。

“谢谢。”安德鲁接过尝了一下,是樱桃味的,不是特别甜的,带着淡淡的酸,味道很好。

没有看到安德鲁皱眉,安东尼奥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安德鲁刚刚在喉咙把这句话反复打磨了好几遍才敢说出来。

安东尼奥卷曲手指覆盖在自己唇上,在思考,还是在怀疑……

安德鲁很慌,他不知道的是,安东尼奥只是在欣赏他看起来心虚的局促模样,透露了一些可爱。

“……可以。”

“你好像,不抗拒我的精神力。”

安东尼奥点点头,是的,安德鲁的精神力很特殊,因为生命本身会抗拒有关死亡的东西,所以会排斥,甚至被激怒,可是安东尼奥喜欢,他享受这样死亡一般的宁静。

“我不抗拒……而且很喜欢。”

不经意说的实诚话让少年不经意说的红了耳朵。

“你为什么要带我回来啊?”

“这个嘛,当时在城墙上,看到你被伽拉的雕像撞骨折了还想着保护你那几个快死的伙伴,看起憨憨的,感觉很好骗的样子。”安东尼奥说着,嘴角的笑容咧得更开了一些,“而且我很喜欢你,就带回来了。”

安德鲁握紧拳头,对,基地城墙前线那一场战役大家都受了很严重的伤,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要找机会逃出去才行……

先找点话题让安东尼奥松懈下来,“我看到那些小提琴,你好像会拉小提琴来着……”

聊到点上了!

安东尼奥激动地站直身体,要不是安德鲁腿脚不便他好像想拉起安德鲁转上几圈。

“你也喜欢小提琴吗?小提琴的琴声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可以轻易拨动心弦。悠扬婉转的旋律,比清晨黄鹂鸟的鸣唱更动听!小提琴的性感与优雅,我该怎么用语言去形容呢?你只需静静聆听,便能感受到它那空谷般的美妙音色!它可不仅仅是乐器,更是灵魂的伴侣!在音乐的海洋中畅游,感受那无尽的欢乐与自由!”

安东尼奥站直了身体,忽然朝着安德鲁优雅地鞠了一躬,“我的白雀,请允许我为你演奏一曲。”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静谧的氛围。安东尼奥手持小提琴,他就站在那里,灯光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银辉。他专注而深情,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他的小提琴。

随着弓的轻轻拉动,悠扬的琴声如清泉般涌出,婉转悠扬,动人心弦。每一个音都像是有灵魂的精灵欢愉地跳跃着。

身体随着旋律轻轻摇摆,脸上洋溢着沉醉的表情,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与音乐共鸣。

琴技精湛,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细腻入微,让人仿佛置身于音乐的海洋中。他与小提琴仿佛合二为一……

安德鲁很喜欢安东尼奥的曲子,很缓和很静谧,前奏隐约的躁动被一笔带过,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小提琴……

演奏完一曲,安德鲁观察到安东尼奥握着琴弓的手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

“真好听。”或许最简单的语句不能表达出那种感觉,但是绝对是他最真诚的夸赞。

安德鲁像是想到什么,“安东尼奥,你可以给我找来一个花盆和一些泥土吗?”

安东尼奥:“……?”

把腰间的沙漏取下来,里面的细沙掺着一些浅棕色颗粒,“妈妈说过,如果一个很厉害的音乐家表演得到了大家的赞赏,那他理应收到很多鲜花。”

“我现在没有鲜花,只有一些鸢尾花的种子,也许我可以把它们种出来,再送给你。”

安德鲁的皮肤特别白,他笑起来的时候会带着眼睛眯起来,笑意自眼底溢出,特别特别可爱。

他简直就是一个天使。

安东尼奥想着,他捡到了一个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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