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启帆走到楚云净身前,让了半个身子:“若棠,伯父伯母,这位就是合顺大酒店的东家,楚云净楚公子。”
“楚家出身省城豪门,楚公子更是人中龙凤。”
“楚少给我面子,但并不代表会给任何人面子。”
“某些人自觉一点,要是胡乱说话,冲撞了贵人,可别怪我不客气!
曾启帆以为他都这么说了,于情于理,楚云净肯定得问问某些人是谁吧?
然后他就可以点名王长峰,让他麻溜滚出去。
这是摆在台面上,赤果果的阳谋,谁都听的懂。
林父林母哪儿见过这么高大上的人物,他们有些拘谨,也有些兴奋。
要是这位出身名门的楚少赶王长峰走,他还有什么脸面留下?
林父林母那拘谨的神态,让曾启帆的魂儿都要飘了。
看见没?豪门阔少,我兄弟,我就是这么牛逼。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王长峰还有林若棠。
今天他就要狠狠的把这对狗男女的面子撕下来,踩在脚底下。
林若棠见识到了他曾大少的人脉能量,又丢了这么大的脸,就算她和王长峰一起灰溜溜的滚了,也会心怀怨念。
品尝过了蜜糖的甜美,见识了富贵荣华,林若棠还会愿意跟一个无权无势,只会让她脸面丢尽的县城穷屌丝吃糠咽菜吗?
曾启帆觉得林若棠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就在曾启帆幻想着以后林若棠匍匐在地,跪在他面前任由他予取予求的时候,一旁的楚云净却皱起了眉头。
“你谁呀?我认识你吗?”
曾启帆没想到楚云净这么直接,这么给力,顿时心头一喜。
他指着王长峰呵斥道:“小子,楚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曾启帆没看楚云净,所以没发觉到异常。
但八角亭里的几个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人家楚云净是歪着脑袋,盯着他问的这句话。
王长峰和林若棠神色怪异。
林父林母满头冷汗,他们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满贵芳和林保军的预感马上就得到了印证。
楚云净一巴掌拍下了曾启帆指着王长峰的手:“我他妈问你呢,我跟你很熟吗?”
“还跟我称兄道弟,你混哪儿的?”
曾启帆懵了,傻了,大脑宕机了,他无法理解楚云净这个举动的意义。
他焦急的解释道:“楚少,我是曾家的曾启帆啊!”
“我爸曾易岩,曾氏果品是我们家的产业。”
“您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给我开了这牡丹厅吗?”
楚云净满眼的厌恶:“你的面子?你有个屁的面子。”
“别说是你,就是你爹,也没资格让我给开牡丹厅!”
“给我滚一边去!”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懵了。
这什么情况。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楚云净便推了曾启帆一把,抬脚走入八角亭之中,笑眯眯走到王长峰身前:“峰哥,你说话不算数啊!”
“要不是我刚才在大厅里看见了你,还不知道你来阁阳了,你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怎么样?弟弟安排这包房,你还满意吧?”
“你要是觉得吃的不好,我再让人换一桌菜,直到你满意为止。”
在紫山县的时候,楚云净就哭着喊着要拜王长峰为师。
他这个态度,林若棠和王长峰都不觉得奇怪,只是因为才知道合顺大酒店是楚家开的,有些意外而已。
但其他人就不同了。
林父林母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之色。
要不是曾启帆确定这个人就是豪门贵子,合顺少东家,他们甚至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峰哥?”
“不,这不可能!”
曾启帆除了不敢置信的震惊,更多的是难以承受的耻辱。
别说是他,就连低头不语的大堂经理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替曾启帆感到尴尬。
这就是蹦的越高,摔的越惨。
刚才在林家人面前,曾启帆一溜装逼带闪电,把自己吹的跟个王似的。
结果霸王之气没放完,就让人撕碎了龙袍,发现他是个背着壳的王八。
人家楚云净连最起码的脸面都不给他留,完全是看在王长峰的份儿上,才给安排了最高贵的牡丹厅。
凭他?恐怕最普通的包房都混不上。
曾启帆那张脸,红的发紫,都快脑淤血崩出血珠子了。
他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活了二十多年,平时锦衣玉食,把自己当成了个人物的曾启帆,哪儿受的了这个。
公开处刑,无地自容,残酷的社死瞬间,把曾启帆的面皮撕了个粉碎。
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可笑的小丑,还不知道自己的妆容人厌鬼弃,拼命表演,看他演出的王长峰,恐怕肚子里都笑抽了。
没错,曾启帆以为王长峰早就洞悉了一切,所以才会不卑不亢。
这就是最让他无法接受的。
就在曾启帆身体僵硬麻木,思维混乱之时,远处飘来王长峰温润的声音:“曾启帆,原来你和云净不是朋友啊?”
“你看这事儿闹的!”
“没关系,你留下来继续吃饭也行。”
“我和云净关系好,不介意加你一双筷子。”
“毕竟你以前没来过这地方,以后也没资格来,相逢就是缘分,我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是吧!”
那声音不含一丝火气,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轻蔑不屑,听上去很平和,还很客气,却是天崩地裂的绝杀,一击入魂。
王长峰在八角亭上,曾启帆在小桥边,落差大约不到两米,隔着一条人工溪流。
此刻却像是一人站在山巅,一人站在山脚,中间隔着一道永远斗不过去的天堑。
同样是装逼,王长峰比他高了何止十几个段位。
那笑容,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好似锋利的三棱刺刀,曾启帆被刺的心肝炸裂。
曾启帆双拳紧握,指甲扎破了掌心,拳缝里渗出了血,都无法代替他撕心裂肺的耻辱。
他面孔宛若狰狞的厉鬼,眼中的怨毒之色能吓死小朋友。
可他的怨念和眼神都杀死不人,只能迈着有些踉跄的步伐,转身逃离这个花团锦簇的炼狱。
林父林母目送着那狼狈而去的背影,浑身都跟爬满了蚂蚁一样的难受。
他们刚才说啥来着?
王长峰祖坟冒青烟了,王长峰不配来这里。
碰碎了一朵花,把王长峰卖了都赔不起。
真是天大的笑话。
看楚云净这个恭敬的态度,恐怕王长峰把这里的花都摘下来,人家都不会在意。
祖坟冒青烟的是他们。
没有王长峰,他们连来这个楼层的资格都没有。
面对两人的目光,王长峰完全把他们当成了空气,就在那里和楚云净谈笑风生。
“你这里的菜还行吧,就是菜码小了点,不怎么实惠。”
“这个园子不错,花也挺漂亮!”
楚云净哈哈大笑:“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来这里吃饭,其实就是吃个心情,吃个环境。”
“峰哥,待会我让人搞个烤全羊,保证你吃的爽。”
“我陪你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