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茵的心跳陡然加快,脸颊瞬间滚烫,像熟透了的红苹果。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又怕弄疼了他的伤口,只能僵在他怀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阿茵,别动。”
肖谨行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几分慵懒与眷恋,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间,惹得她一阵轻颤。
殷茵微微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揪住他的衣襟,低声嗫嚅道:“你……你不是睡着了吗?”
肖谨行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感受到你的气息,便不舍得睡了。”
他的眼神里尽是深情,让殷茵有些羞赧地别过了头。
“要不……我出去吧,免得打扰你。”
“不必,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从前人冷冰冰的,时近时远的勾着人心魂,如今确定了关系倒是开始黏起人来……
殷茵突然想起一事,再度转眸看向他,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青色胡茬,问道:“将军,你究竟是何时对我动了心思?莫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之时?”
有些话还是问个明白为好,当年他救下原主,倘若起初就是见色起意,那如今吸引他的究竟是自己这张脸,还是内在的神魂呢?
“初见时,你才九岁吧?”
肖谨行迎着她的目光,不答反问:“鹰嘴寨最后那晚,你又为何要替我挡箭?可是那时就对我有了别样的情愫?”
还真不是……
当时她们俩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一损俱损,而且为了在他面前博取好感,自然得多表现一番。
只是这些话都不能直说。
具体是何时喜欢上他,或者说,对他的感情能否称之为喜欢,殷茵也有些暗自思忖。
或许是始于颜值与人品,再到一次次患难中被他搭救而产生的依赖,殷茵也难以断定这究竟算不算喜欢。
但可以确定的是,在这异世界之中,他身为本书中的主角,便是她唯一的依靠。
殷茵的沉默让肖谨行的心中涌起一股失落感,忍不住望向她的眼睛,“阿茵,为何不说话?”
殷茵眸光一转,脸上浮现一抹原来如此的笑意:“你是那时候喜欢上我的?”说罢,轻哼一声,“那后来的路上,你倒是装得蛮正经。”
见她没有正面回答,肖谨行笑了笑,也没在追问。
“对了,太后娘娘让我们去昌州,昌州距此多远?你家中都有何人?若是没有睡意,可以与我说说,我好想准备什么礼物面见长辈合适。”
“此事不急。”
肖谨行没有多说,他离家多年,那所谓的父亲如今妻儿满堂,从未关心过他的处境,吃饱穿暖甚至是否还活着……
若无太后旨意,他此生都不想再踏足昌州之地。
殷茵见他又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不愿多说还是累了,感受到腰间搂着她的臂力加重,殷茵往他怀中靠了靠,抱着他也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通报,知意来了。
肖谨行手臂一松,轻声道:“去吧。”
殷茵嗯了一声,起身帮他掖好被子,这才转身离去。
殷茵走出房门,看到知意正焦急地在廊下踱步,瞧见她出来,知意立刻快步迎上,眼眶一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公主,还好您平安,奴婢担心死了。”
殷茵道:“你昨日可是回宫中了,太子是否有为难于你?”
知意摇头,“昨日您吩咐奴婢去探望楠楠后,回宫的路上瞧见好多皇城司的人在搜寻着什么,奴婢打听之后才知道是公主遭人掳走了,奴婢想去找您便没有回宫,直到听闻陛下为公主与肃国公赐婚,奴婢才找过来。”
殷茵信以为真,私下看了无人,低声又问:“可找到了凌霄下落?”
知意轻轻摇头,“凌都尉应该已经走了,公主不必担心。”
殷茵点点头,“你辛苦了,往后我们就在这肃国公府生活,你可喜欢这里?”
殷茵看了看周遭宁静到有些萧瑟的大院子,少了皇宫内的钩心斗角,也不用费尽心思去讨好谁,倒是自在了不少。
知意自然也是心中暗喜,昨夜凌霄打草惊蛇,这禁军都督府在想涉足,必是难如登天。
但肖谨行掌管着禁军都督府的其中一枚令牌,若是能将此弄到手,在伪装一番,便可堂而皇之地进入其中。
“只要有公主在的地方,奴婢都喜欢。”知意发自内心地回道。
——
与此同时,在东宫书房内,太子肖承恪坐在案前,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随意地划动,却半天也没写出一个完整的字。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殷茵和肖谨行站在一起的画面,平日温和的面容此刻也染上了几分冷厉的阴沉。
“来人。”太子沉声唤道。
侍卫白透立刻走进来,同时禀道:“殿下,苏相绑着苏怀许求见,说要杀要剐您可随意处置,望殿下消气允其觐见。”
太子并不知苏玉楼才是给五皇子出谋划策之人,只知道苏怀许被五皇子算计着服了药与殷茵关在了一处。
至于后来又怎么与肖谨行有了肌肤之亲,就不得而知。
此时一想到这些事,太子心情就差到极致。
他重重将毛笔砸在案台之上,冷声道:“不见!还嫌本宫不够焦头烂额,他若想教训儿子就回家去训,不必在本宫这里做戏。”
“另外,再去查查五皇子藏身的下落。”出了事就躲起来不想肖冶律的做派!只怕是他这五皇弟躲在暗中,还有别的招式还没使出?
“同时派人盯紧肃国公府的动向,打探到他们什么时候动身去往昌州,事无巨细,都报与本宫。”
“是。”
白透退下后,太子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心中的愤懑与不甘如潮水般翻涌。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一片繁华却又透着冰冷的宫墙,思绪飘回到与殷茵相识的这月余的点点滴滴。
她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是他对着仙女图朝思暮想盼来的太子妃,转眼却成了别人的妻子……
左辅星一说若是真的,她如今嫁给肖谨行,是否代表着他这东宫之位亦有变数?
今年起始,父皇的身体便每况愈下,母后偏心五皇弟,也曾流露出对他坐在储君之位上的不满。
苏相表面虽然是站在他这边,但实则与母后走得很近,若是连他也倒戈,这朝中位高权重的人便没有一个站在他这边了。
如此一想,太子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吹起了桌上的宣纸,上面那几处随意划动的墨痕,此刻看起来竟像是一张张扭曲的鬼脸,嘲笑着他的失败。
太子猛地转身,大步走到桌前,将桌上的宣纸一把抓起,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