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只觉天旋地转，要不是章嬷嬷扶着她，她怕是要倒在地上，“大夫，你可有瞧仔细了？”
“你们这行不是讲究个望闻问切嘛，你就单凭着把脉便下了这等不靠谱的结论，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沈氏就差指着那大夫的鼻子说，你这个庸医肯定是误诊了！
她女儿的肚子可是要怀小皇孙的。
老大夫心知这回是来的富贵人家坐诊，不敢沾惹是非，故而也不敢还嘴，只手上把脉的动作却更用心了些。
可过了半晌，他还是颤颤巍巍的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沈氏还没来得及再做反应。
倒是贺知珠这会儿终于从这天降惊雷中，反应了过来。她扒开帘子，一张刷白的脸显露人前。
“阿娘，定是殿下后院的那些女人们，见不得我得宠，这才对我下了虎狼之药。”
“阿娘，这可怎么办啊，我还年轻呀，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孩子，呜呜呜……”
沈氏一边怜惜的搂着贺知珠，一边射出一双厉眼，直逼老大夫。
老大夫早在听见殿下二字的时候，便忍不住冷汗淋漓，他佝偻着身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许是老朽学艺不精，只凭把脉便妄下结论，实在不配行医。
还请贵夫人另寻高明诊治。
听闻孟家二房出了能治瘟疫的神医，也许这等子嗣艰难的疑难杂症，他也能另辟蹊径，找到良方。”
老大夫为了保命，也是急中生智，把最近红极一时的孟神医拉下了火坑。
沈氏想要说什么，贺知珠却眼眶红红的拉住了她。
她竟对着老大夫行了一礼，“一事不烦二主，还请你当着我的面，再把一次脉。”
望闻问切，别少了！
老大夫顶着压力，准备再次搭脉，孰料他余光瞥见了贺知珠的面容，以及皓腕处的肌肤，一时间大惊失色。
屋子里的几人自然没有错过。
沈氏不自觉捏紧了贺知珠的手，“大夫？”
老大夫叹了一口气，“这位少夫人恐是着了谁人的道，用了什么不符年纪的药。
这药虽能叫人短时间美艳逼人，但长远看来，却不利子嗣。”
“此等有违天常的毒方，多用于烟花之地。
老鸨子为了吸引更多恩客撒下重金，这才对楼里的姑娘们用虎狼之药。
这药只一味的追求女子的成熟美艳，根本不顾她们的身体是不是能够承受得住它的副作用。”
沈氏一脸的不敢置信，她看看大夫，又看了看贺知珠。
尤其是贺知珠那凹凸有致的身形，一张俏脸再难寻到从前单纯可爱的模样。
她才猛然间惊觉自己的疏忽，内心已然是大受打击，“珠……珠珠，你什么时候背着为娘，去用了这等害己的药？”
贺知珠也意识到大夫的意思了，可她却不敢信，“大夫，我当真不是误食了什么害人的药吗？”
“你不知道，我夫君后院里的女人多得不得了，个个都恨不得我早些失宠，生不了孩子才好呢。”
她一双眸子祈求的看着老大夫，“有没有可能是她们嫉妒我，这才端了什么糕什么汤什么茶给我误食了？”
老大夫不忍直视贺知珠的眼睛，他迫于无奈，又再次替贺知珠把起脉来。
良久之后，他方出口询问，“不知少夫人用了什么美容的方子，可否给老朽一观？”
沈氏一脸痛心的看着贺知珠，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满腹的难以言喻。
秋葵在贺知珠锐利的眼神下，赶忙从袖子里取出方子，颤颤巍巍的递上。
沈氏一把抢过来，率先看了起来。
“这方子哪里来的？”她怒斥道。
秋葵双腿一软，便跪下了，“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旁的解释，一个多余的字都无。
贺知珠伸手安抚住激动的沈氏，“阿娘，先将方子递给大夫瞧一瞧，再做定论可好？”
在二皇子府做妾的大半年，让小小的贺知珠迅速的成长了起来。
要换做往常，她一定比沈氏更加没有理智。可如今，她竟能心平气和的去劝解沈氏，仔细想来，当真是出人意料。
老大夫拧着眉头，研读起方子，“不知姑娘用这方子多久了？”
秋葵忙帮腔回道，“将近一年，但也不常用。”
老大夫沉吟片刻，才道，“按理来说，少夫人要是用了这方子，时日尚且不长，倒也有补救的法子。”
不给沈氏和贺知珠有侥幸的时间，他不做停顿的继续道：“可坏就坏在，少夫人似乎还服用了其他不利子嗣的汤药。
两相作用下，少夫人以后于子嗣一途上，恐会艰难许多。”
秋葵这个时候一脸惊诧的出言，“自从姑娘进了皇子府，得宠得不得了。
这后院里，不论是皇子妃还是旁的贵人们，一个个时常找借口往姑娘院子里送东西。”
“虽然有宫里头出来的李嬷嬷压阵，但如今想来，难免有漏网之鱼，姑娘您，竟还是着了她们的道呀。”
秋葵这番话，便是想让贺知珠把子嗣艰难的罪名扣在二皇子后院那些女人身上，也好过她和沈氏来追究这药浴方子。
沈氏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你怎么就这么傻，你出嫁之前，我千叮咛万嘱咐，叫你要小心些二皇子后院的那些女人。
你怎的就是榆木脑袋，不知道上心些！”
“她们那些不怀好意之人送来的吃的穿的，你怎的也敢用？你说说你，你胆子怎的就这般大？”
贺知珠也被沈氏说得心烦意躁的，恨不得即刻把手伸进喉咙，将以前吃下去的那些脏东西通通吐出来。
她一脸焦急的看着大夫，“如今可还有什么补救之法？便是不能生儿子，生个女儿也是行的。”
沈氏也一脸希冀的看着老大夫，“对对对，求大夫你好生替她再看一看。”
老大夫面露苦色，“不是老朽不想开方子，实在是少夫人如今的脉象，老朽已经无能为力了。”
停顿片刻，他脸上略带挣扎之色，又才道：“老朽刚刚听闻这位少夫人夫家贵重，不若直接请了太医院的圣手们试一试，也许尚有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