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想想都是一阵后怕，“离京之后，那便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咱们便是着了道，也不知道害人的是谁？恐怕真以为是地方上治理不严，生出了劫道的贼匪呢。
便是做了鬼，也只能做那冤死的鬼……”
花思蓉轻抚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神逐渐坚定冷厉起来，
“以前她躲在背后，玩些小打小闹的把戏，我倒也能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勉强不与她一个小孩子计较。
可这回，她却是犯了我的忌讳。”
花思蓉甚至还能记起，上次表姐妹二人，一道去二皇子府，贺知珠待她还极为亲热，言词间也满是对她肚里孩子的善意。
如今再瞧，她竟是低估了贺知珠做戏的能耐！
好，可真是好啊！
以前她寄人篱下，婚事上也需得仰仗侯府，平日里受些憋屈，忍忍便也过去了。
可这回，她却不打算轻轻放下了。
王妈妈唯恐花思蓉气大伤身，赶忙从旁插话，“秋葵姑娘也算咱们的眼线了，姑娘要不要应下她信中所求，替她寻些方子上的药材，也算投桃报李？
如今宁大掌柜的在京城，这方子上有些药材，虽瞧着罕见。可只要姑娘您一句话，想要弄来也没什么难的。”
花思蓉摸摸腹中的孩子，“可！但明面上咱们得拒了秋葵所求。”
王妈妈不明就里，花思蓉解释道，“咱们与秋葵打过两回交道，她不是省油的灯，咱们得防着点儿。
妈妈你有所不知，上回我同珠表妹去二皇子府赴宴。期间表妹落单了好一阵，我怀疑她同二皇子殿下，恐有些不可告人的牵扯。”
“秋葵那丫头，是姨母为珠表妹精挑细选的，珠表妹如今瞧着虽有些城府，但肯定瞒不住秋葵这个身边人。
何况，好些脏事儿说不得还要秋葵帮着她呢。”
花思蓉说话间，睇了眼那封信，意有所指的道：“这是秋葵知晓了自家主子的心思，要为咱们尊贵的七姑娘出谋划策呢！
所以秋葵信中所言，不可尽信。
她说这方子上的药材，是替她自个儿求的，只为以后能替自个儿求个前程。
可我却有不同的看法，我估摸着，秋葵是要把这个方子用在她的好主子身上呢。”
王妈妈再次瞧起那张方子来，“姑娘的意思，这方子莫不是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不待花思蓉搭话，她又继续夸赞道：“这个秋葵倒是有些门路，也不知道这等损人的方子，是如何弄到手的？”
花思蓉好笑，“妈妈，你莫不是忘了咱们这位七表妹的身边，可是跟着一位宫里出来的李嬷嬷呢。
宫里头争宠的妃嫔不知凡几，那争宠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这张方子，不过是几味能够催使女子身体快速发育的药材罢了。只要肯花钱，什么寻不来？”
王妈妈恍然，“原来是李嬷嬷从宫里带出来的方子呀。
可这张方子上有一两味药材，奴婢怎么记得是害人的呀，这李嬷嬷如何敢给七姑娘用？
哎呀，莫不是七姑娘要拿这方子去害人？”
花思蓉玩味道，“这就要问咱们这位秋葵姑娘，是如何在李嬷嬷身上下功夫的了！”
王妈妈一个激灵，“幸好言姐姐一心为着姑娘您，要不然这深宫大院里出来的人，真是心眼子贼多，咱们这样人家出身的，哪里防得过来。”
花思蓉眼神幽幽，“妈妈，你有所不知，这种方子我见过。
言嬷嬷也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了，且她还伺候过宫中贵人的，知晓些争宠的金贵方子，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言嬷嬷给我瞧的方子，可比秋葵写的这个方子，复杂多了。
言嬷嬷给我瞧的那张，才是宫里头为贵人们量身定制的，上等调养身子的良方。
而这张，便是妈妈也能一眼识得，这其中有好些害人不浅的药材存在，实则与那烟花柳巷不入流的邪方，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一良一邪两个方子，虽功效相差无几，但所用药材却大有文章，秋葵夹带给咱们的这一张，更可谓是砒霜美酒。”
她指着那张薄方，继续道：“这方子的厉害之处便在于，能够把一个身段、肤色皆一般的普通女子，调养成一个肤白貌（xiong）美（da）的倾城美人！
俗话说，一白遮百丑。
又有盈盈细腰不堪一握，全身的肌肤，更是如那刚剥的鸡蛋清般，娇嫩如雪，前（tu）后（qiao）的视觉冲击，无有一处不精致，不迷人。
甚至用过此方的女子，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会因为外界的触碰而轻微颤栗。
用过此方的女子，她的声音也会逐渐变得娇媚如黄莺，婉转而绵长。”
“我猜，李嬷嬷不知怎么被秋葵说服了，拿出了这珍藏的宫中良方，献给咱们这位胸有抱负的七姑娘。
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秋葵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其中做了手脚，暗中对方子做了篡改。
虽催熟的功效还在，但内里调养的功效却大打折扣。”
王妈妈有些明白了，但鉴于秋葵曾帮助过自家姑娘，她忍不住替其辩解一二。
“秋葵在信中说，七姑娘靠不住，她想通过此方，让自己变得更有本钱些，也好在侯府为自己的下半生找个靠山。
秋葵不过一个丫头，手上便是得了些赏钱，但也有数。
宫里传出来的方子，所需药材定然金贵万分。她一个丫头，想把自己调养成如同宫中娘娘们，那样的好身段儿，哪里有那个资本？
不若舍弃掉其中的几味珍贵药材，替换成自己能够负担得起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花思蓉含笑，“妈妈所言也有理。
类似这等不入流的方子，常用于风月之地，还有些特殊嗜好的老爷，喜好这口，也爱拿这样的方子调教美婢。
此方价值，明面上看来，的确很符合秋葵的身份。
可此方最大的弊端便是，有碍寿数，甚至不利子嗣。
短时间看来，用过此方之后，女子容貌更甚从前，争得的宠爱自然更多。
可春种夏长秋收冬藏，万事万物的生长都应该顺应天时，而人亦然。
因此，我先前才会断言，秋葵当不会将此方用在她自己的身上。”
王妈妈神色凛然，“所以姑娘的意思是，秋葵当真要将这药方用在……用在七姑娘身上？
且七姑娘自己还知情，只是她不知晓这药方子如今已遭篡改，于身体有大妨碍？”
“哎，话说这七姑娘还尚未及笄吧，何至于如此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