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打出头鸟,有了襄国公夫人的前车之鉴,不管还有没有人有心思,总归是没人再提起什么不该提起的了。
何况皇上和太后也没帮着襄国公夫人说话,就那么冷眼瞧着皇后几近斥责的话语砸在襄国公夫人身上,襄国公夫人脸都丢尽了。
周宸笑看皇后,声音不大,“皇后气势十足。”
“皇上在身边,臣妾自然底气十足。”裴抒嗓音也不高,她端起酒杯,笑吟吟看着周宸,“敬皇上一杯。”
周宸哪儿会不给皇后面子,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皇后实在也是会说话,周宸想,哪怕他不在身边,皇后也底气十足,断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当朝皇后岂能容一无知臣妇为难,皇后要是念着襄国公与太后和他的关系而对襄国公夫人心存顾忌,从而落了下风,损了颜面,那样周宸反而才会觉得生气。
免不了还要替皇后说几句。
像皇后这样就很好,既落了襄国公夫人的面子,也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紧抓着不放,让人觉得皇后过于斤斤计较。
众人听不到皇上皇后的说了什么,只看到皇上和皇后说笑,皇后敬了一杯酒,皇上把自己杯中的酒都喝了,夫妻俩瞧着恩爱不疑。
这下子旁人更不敢起心思了。
晚宴就这样顺顺利利结束了。
宫外宣平伯府马车上。
“早知若雪能有此造化,前几日说什么也不带她出门去赴宴。”
宣平伯夫人心情复杂极了,又是懊悔,又是可惜,以为女儿无缘于选秀,带出门见见人,觅个好夫婿才是正经的。
谁曾想好夫婿没找到,还不得不给自己女儿和一个穷举人定下婚事。
宣平伯夫人本就不满意,现如今更是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裴抒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襄国公夫人也不放在眼里,端着皇后的姿态对其一顿斥责,而她的女儿呢,只能委委屈屈嫁下嫁给一个穷举子。
想到裴抒高贵不可直视的模样,宣平伯夫人心中越发不平,凭她女儿的心智才貌哪样比裴抒差了,若是能进宫去,必在后宫占据一席之地。
早知如此,她说什么都不会带着若雪出门去的。
“行了,少说些吧,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宣平伯又何尝甘心,可事已至此,只能认了。
江若雪坐在一边一言不发,手指一点点摩挲着太后赏赐的镯子。
听着爹娘言语中满是后悔和懊恼,江若雪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长翘的睫毛把她眼中的讥讽严严实实遮挡。
江若雪知道爹娘一直都盼着能把她送进宫中,盼着她进了宫能得宠,能生下皇子,能庇护家族,给家族父兄带来荣耀。
这是她一直以来受到的教导,至于她自己的想法,没有人在意。
事情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可江若雪不得不承认,她心中其实是暗暗欢喜的。
江若雪没和任何人说过,哪怕是和她娘也没说过,对于这桩婚事,她其实还算满意。
相较于进宫,她更愿意嫁给那个举人,那人家境普通,但学问扎实,为人不迂腐,上进聪慧。
他虽有能力,可有能力的人不计其数,他想尽快往上爬就要靠着宣平伯府这门姻亲,那就不会对她不好,只要她自己立得起来,嫁过去的日子不会难过的。
对于爹娘的懊悔叹息,江若雪充耳不闻,丝毫不往心里去。
不止宣平伯夫妇为自家女儿遗憾不已,就连太后都觉得可惜。
“江家那女孩子什么时候订了亲?”
回了慈宁宫,太后终于变了脸色。
当着这么多大臣勋贵的面,这么点小事皇帝定不会不给她面子,江家那姑娘进宫也不是难事。
江家那女孩子要是用好了,绝对能给皇后重创,就是知道江家那女孩子没法儿选秀又没有定下亲事,太后这才冒着惹皇帝不快的风险要那女孩子进宫。
可让太后没想到的是,那女孩子居然定了亲事,明明十来天前还未定下亲事。
“娘娘,问清楚了,江家小姐五日前才定下婚事。”
说这话的是辛夷,是除玳瑁外也得太后信任的宫人,玳瑁被处死之后,太后就把辛夷提上来了。
辛夷把查到的江家二小姐定下婚事的前因后果都说了。
“先是脸上起了红疹没法儿选秀,后又不小心落水,为了名声不得不许那读书人。”
太后看着辛夷,“怎么瞧怎么像是有人故意阻止江家那女孩子入宫。”
辛夷也有这样的感觉,“娘娘,要不要查查此事有没有皇后的手笔。”
“纵使皇后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把手伸到宫外头去。”太后摇头,“就算和皇后有关,也不会是皇后亲自动手,镇安侯夫妇倒是有可能。”
若真是镇安侯夫妇做的,凭着镇安侯的谨慎,势必是查不到什么痕迹的。
太后叹道:“可惜江家二姑娘这么好的棋子发挥不了该有的作用。”
皇后本人又是个狡猾谨慎的,身边跟着的那几个丫头也都奸猾得很,凤仪宫围得严严实实的插不进手,除了那一回在怡神阁险些成功,后来更不好找机会了,着实是不好对付。
“娘娘,江家姑娘用不上还有李家姑娘呢。”
“哼,李家姑娘。”太后摇摇头,显然没把李家姑娘当回事。
“给襄国公传话,这段时间不许他夫人出门,在家好好反省,蠢东西,敢当着那么多勋贵大臣的面要皇后难堪,是要皇后难堪还是要皇上难堪?打量着皇家好欺负不成?”
说起那蠢货,太后就生气,若不是看在她为韩家生育了几个儿女,是贤妃的亲娘,大皇子的亲外祖母,太后真是恨不能让这个成事不足,丢脸很有一手的蠢货直接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