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谦不出意外的,神色从震惊,变成了不可置信。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话来。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站了许久。
最后,朱谦打破了沉默:“我先去南渊,这些事等我回来了再细说吧。”
他转身正打算离开,又回头说道:“这些已经足够在南渊牵制他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红鸾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闭了闭眼,又睁眼抬头看向天空。
这里很大,种了很多植物,以至于住在这里的人并不会觉得这一方天地只有巴掌大小。
红鸾收回视线,回身准备走进里屋,却在转角屏风处意外撞见了一个人。
纯儿端着茶水站在那里,看样子她是见来了客人,准备端茶过来,却没想到无意间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红鸾惊觉自己居然没有屏退伺候的人,顿时懊悔涌上心头。
纯儿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抓着托盘的手用力到泛白,还有些颤抖。
见她如此,红鸾伸手覆上纯儿冰凉的手,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纯儿才哑声问道:“姑娘早就已经不在了吗?”
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红鸾只能默默点了头。
纯儿转动脑袋,红着眼眶看向红鸾:“那之后的姑娘呢?”其实在那之前,荼悠只对月半一人好,她身为看院子的低等婢女,跟荼悠没有什么感情,但既然红鸾说,后来的荼悠和现在的荼悠,都不是长孙信认识的荼悠,那后来的荼悠呢?
那个对她有恩的荼悠,是不是也不在了?
她是不是一辈子也等不到她的姑娘了?
说着,她的眼泪滚滚落下,打湿了衣襟。
红鸾歉疚地闭上眼,沉默半晌。
就在纯儿以为她要说,那个荼悠也没了的时候,红鸾开口道:“是我。”
纯儿有些不可置信,她试图找到可以反驳的可能性,问道:“是王女把她杀了吗?”
红鸾苦笑:“不,是我替代了她的身份,你说的,朱世子认识的荼悠,其实是我。”
原来是她。纯儿的眼泪更多了,她几乎要哭得泣不成声:“姑娘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因为这中间有很多事情我不能说,对不起。”红鸾伸手把纯儿手中的托盘接过放在桌上,把她抱进怀里。
纯儿彻底绷不住了,埋在红鸾怀里放声大哭。
她就知道,在卢氏的时候,那个姑娘明明有一样的名字一样的脸,但她就直觉那不是姑娘。
眼前的南渊王女,明明名字样貌都不同,但就是偶尔给她幻视姑娘的错觉,甚至有的时候,声音也那么相似。
原来如此。
纯儿哭了好一会儿,才擦干眼泪,对红鸾施礼道歉:“对不起。”
红鸾摇摇头:“其实是我要对你说对不起。”
她看着纯儿疑惑的目光,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想必你也知道,我是北凉圣女,有一些事我不好同你从头说起,我只能告诉你,因为一些陈年旧事,加上你们四夫人同北凉有些渊源,所以她的女儿虽然是意外落水,但若不是为了那些陈年旧事,她也不必死在那次意外里。”
纯儿摇头:“我不懂这中间的弯弯绕绕,我只知道,对我好的那个姑娘还活着就足够了。”
她说完,也没有多留,施礼便离开了,只是背影多了几分松快,压在她心头的大石头终于消失了。
红鸾长叹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发呆。
希望朱谦那边一切顺利。
但是不等她有朱谦的消息,舒王就带兵将行宫给封锁了起来。
“请问舒王将我软禁起来,是要作甚?”红鸾冷脸看着长孙信。
长孙信并未搭理她的脸色,淡淡道:“边关密探来报,南渊意图联合北齐对付我东黎。”
“我怎么不知道。”红鸾冷哼一声。
长孙信依旧神色淡淡:“王女不管知不知道,为了东黎的百姓,我们都需要防止王女是内应,所以只能委屈王女一段时间了。”
说完,他一挥手,卫兵团团围住了行宫,但是他们并未进来,只是围在行宫外。
见卫兵都就位了,长孙信也没有多留,面无表情转身离开了。
看来他们是要动手了。
他们难道不怕对南渊动手,最后他们对付北齐的时候,她临时倒戈帮北齐灭了东黎吗?
就算是曾经的敌人,也不会是永久的敌人。
只不过长孙信能做出如此举动,就是因为他知道红鸾不可能这么做。
南渊没有攻打的意思,红鸾也没有什么别的意图,为了保百姓,她不可能倒戈北齐,为了证明清白她只能忍了,否则他们更有理由攻打南渊。
加上如今长孙信和西周的关系,西周根本不可能放任北齐对东黎做什么事情。
他根本就不害怕。
面对他的有恃无恐,红鸾暗暗咬牙,如今也只能希望朱谦能拦得住长孙信吧。
控制了红鸾,长孙信转头就带着所谓集结的大军去往了南渊。
先一步赶到的朱谦已经同南渊三皇子说过了长孙信的意图,但是他还是相信王女在东黎,东黎新太子不可能刚受封就做出此等疯狂的事情来。
好说歹说,他就是不相信。
也难怪,毕竟朱谦是长孙信的好友,又是东黎人。
就在他发愁的时候,东黎的大军动了。
“不好了!东黎的大军强行突破了瘴气林。”有人冒冒失失跑进书房,脸色惨白道。
长孙信曾经靠着红鸾的药安全走出过瘴气林,他没办法拿出与之相媲美的东西,但想制作出仿制的东西,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
朱谦打住了劝三皇子的话,他把目光从那人身上挪向三皇子。
三皇子有些不可置信,但看到朱谦的眼神,到底是凝重了起来:“准备应敌。”
“不可,若我们动手了,那就正合了他的意。”朱谦赶忙阻止。
三皇子恼了:“你们的人都打到我们家门口了,我还不能动手了?我瞧你也是个脑子清醒的,才能允许你好好地坐在这里,否则我应该立马就把你控制起来,拿去和东黎的新太子谈条件。”
朱谦苦笑:“如此也无用,他早就不是我的朋友了。”
三皇子微愣,但想到朱谦来劝他赶紧想对策,没多久长孙信就带着大军跨越了瘴气林。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准备应敌吧。”三皇子叹了口气。
朱谦刚想说些什么,三皇子抬手阻止了他:“不必多说了,你也知道我们南渊失去御蛊术多年,虽然看起来百姓安居乐业,但其实内乱在皇室,排除皇室,这里就是一群普通隐居的老百姓而已。”
他这么说,朱谦是有一点儿意外的,上次来的时候,感觉南渊应当是有一点儿兵力的。
看出了他的疑惑,三皇子说道:“那些如何能和东黎正儿八经的士兵相比?我们唯一能用的办法,只有瘴气林。”
但是瘴气林已经被打破了。